荊川一聽，心里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盡管不知道之前他們說了什么，但是從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聽的出，羅嘉在與他的母親作別。具體是想逃走，還是歸案，這他不得而知。

　　“沒事就好。嘉嘉，我過苦日子過慣了，也不怕過那種日子了。你不要光想著掙錢，家庭幸福和睦，你平平安安，這就好了，明白嗎？”他母親語重心長地講著。

　　“我知道，您就放心吧。有了任何消息我都會告訴您。”羅嘉的話依然很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

　　等了一會兒，荊川聽到里面有了微弱的腳步聲，荊川趕忙往旁邊一閃。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

　　“出來吧，你是賊我是賊啊？”說著，羅嘉敲了兩下門，眼睛也沒有看向荊川。

　　荊川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我沒有躲著你。”荊川走近兩步。“我就是等著你來找我。”羅嘉這才扭頭看向他。

　　“我沒有畏罪逃走，我只是想多給自己一點時間。”羅嘉平淡地說著。

　　“陪家人？”荊川的語氣顯得很凝重。“走吧，沒什么可說的了。”羅嘉把雙手舉向胸前，做出一副要被帶手銬的樣子。

　　“我沒有拿槍，也沒有帶手銬過來，我陪你走吧。”羅嘉聽他這么一說，嘴角微微一動。

　　他向前慢慢地走去，荊川則在身后緩緩地跟著。

　　——鄧佳玉告訴艾雪，那個可惡的羅嘉已經被抓起來了。

　　得知這一消息的艾雪，淡淡地一笑，沒有多說什么。

　　“老公，明天中午叫上小郭，我們一起吃個飯吧。”艾雪拿起電話給蘇曉華打了過去。“怎么了，老婆？有什么事啊？想起吃飯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艾雪神秘地說。

　　晚上蘇曉華忙碌到深夜才回來，第二天一早，艾雪他們還沒醒來，他又去了公司。

　　到了中午，他跟艾雪聯系，叫上郭曉婷一起，在寫字樓下的一家土菜館吃飯。

　　“姐，家里孩子有人管嗎？我真是不好意思，讓哥這么辛苦。”郭曉婷端起茶杯：“下午還要去見教育局的領導，就不喝酒了；嗯，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好。其實我還要感謝你呢，為自己喜歡的事付出，其實也是一種幸福，是不是啊，曉華？”艾雪看了蘇曉華一眼。

　　“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你們還是聊你們的事吧。”蘇曉華摸起茶杯，自己靜靜地喝了一口。

　　“還不好意思了。”艾雪笑了笑，轉頭對郭曉婷說：“今天其實我是想跟你說一件事情。”她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了不少。

　　“姐，怎么了？有事？”郭曉婷眉毛一挑，有一絲期待，幾分疑惑。

　　艾雪猶豫了，在她看來，郭曉婷似乎對那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忘卻了。如果這個時候提及這個事情，簡直是對她的二次傷害。

　　“姐，怎么了？”看到艾雪欲言又止，郭曉婷又問了一遍。

　　“他被抓起來了。”雖然沒有提及是誰，但是郭曉婷一下子就明白了。“姐，這事與我無關。”郭曉婷的反應與之前回復蘇曉華的一樣，她不想再回憶那段噩夢了。

　　“小郭，我知道。你不愿意去想那些事，但是如果你不出來做證，也許此人就會逃脫制裁，會有更多的像你這樣的人受到無辜的傷害。”艾雪說完，平靜地望著郭曉婷的眼睛。她越看越是欣賞，越是憐惜，因為從她的臉上，她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鏡頭，盡管兩個人的風格迥異。

　　“姐。”停頓了將近一分鐘，讓一旁的蘇曉華都覺得時間凝固住了，郭曉婷這才緩緩地開口。

　　“我可能想得更自私一些了。”郭曉婷微微一笑：“我想先做好我自己的事。”

　　艾雪感覺被對方溫柔地拒絕了，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去接下一句。只好說起了其他的事情。

　　“聽說你們現在的學生很多？成規模了是吧。”說到這個話題，郭曉婷頓時輕松了些許。

　　“還是蘇總的功勞，拓寬了業務，哈哈。”郭曉婷笑了笑。

　　“我？”蘇曉華愣住了，郭曉婷接著說：“我們現在找了一些教育資源相對稀缺的地區，通過校車接送孩子們，解決了家長的后顧之憂。生源的數量自然也就上來了。”

　　“你們的成本很高，收費也比較高吧。”艾雪說。“沒關系，剛開始肯定會少掙一些，但是只要有了生源，有個基礎，以后就一馬平川了。”說起這些事情，郭曉婷的興奮點便上來了。

　　“您還沒有去我們新建的教學樓參觀過吧，等沒了氣味，一定要過來看看。凝聚了我們很多的心血呢。”郭曉婷欣慰地望了一眼蘇曉華。

　　“對，有空來看看。”蘇曉華尷尬地笑了笑。

　　“好的，一定過去。”艾雪心里想，看來不太好談羅嘉的事情了。

　　——荊川一個人獨自坐在辦公室里發愣。他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抓到了羅嘉，但是他一點不興奮。之后還有一系列的法律環節，他來不及也不想去多想。

　　“在家里嗎？”已經晚上七點多了，艾雪給他打來了電話。

　　“沒有，我在單位。”荊川振作了一下，站起身走到窗口，和艾雪說著。

　　“我找小郭了，感覺她對這件事不愿提及，我擔心到時候需要她作證，可能會——”艾雪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沒關系，到時候再說吧。”荊川勸慰道。“我覺得羅嘉不會狡辯的。”

　　“是嗎？”艾雪不知道荊川的話從何而來。

　　“我抓到他的時候，他和他的母親在一起，像是一次長久旅行的道別。這場景，讓我很是傷感。”荊川嘆了口氣：“在拘留所，他跟我說，他得罪了很多人，也害了很多人，他現在是墻倒眾人推，已經不打算再自我救贖了。我不知道，當一個人把自己過成這個樣子時，會有多么的心如刀絞——”

　　“可能就是這樣吧。”艾雪在電話里那頭說。“自己犯的錯，也許平時不是很明顯，但是積攢到某一日，就會像雪崩中的每一片雪花一樣，沒有一片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