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要殺他們?”
墨濯在墻上翻身落下,黑色勁衣呼出風來,甩著一頭墨色的馬尾朝我咧嘴一笑:“這不是幫你斬草除根嘛,怎么樣,是不是很崇拜我?”
我覺得這人腦子定是不正常,錯開他的視線嘆了口氣道:“你知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月影教的人啊?你殺的是自己的同門。”
他眉毛一挑:“知道啊,怎么了?枯若和念影嘛,修行這么久還是禁不住我驅魔刀砍一下。”
我更摸不著頭腦:“那你還要殺了他們?”
他嘴上反倒更振振有詞起來:“他們這么弱留著也沒用,說不定等到各派攻打來點時候搶了我的功勞,那我多虧啊。”
這人到底是什么邏輯。
“你這…算了,你剛剛說什么刀,驅魔刀?”我指著他握著的那把散著黑氣的刀加重了語氣,“驅魔?”
“是啊,驅使魔的刀,不叫驅魔叫什么。”
原來是這個意思。我一陣頭疼,伸手捂著腦袋不想再去理他。
“哎,你一個人要去做什么啊?”
“找人找事找麻煩。”
“帶我一個。”
“別跟著。”
我心想這么明確拒絕他了,這人再怎么不識趣也該明白意思了,可我還是太低估他的腦筋,竟直接大步一跨擋在我的身前。
我心情正不好,也不想多在這耽擱時間,又捏著幾個咒訣變出藤蔓和冰刃來向他身上直接攻去,他這次卻是反應出奇的快,使著刀法連破了我的法術。
正想再捏訣出去的時候他的刀已經挾住了我的手腕。
他頗得意地朝我眨了眨眼:“你該不會以為我能在一種法術上丟兩次臉吧?”
我反腳踹他一下。
“無聊,要跟就安靜點。”
他低身去揉自己的腿,皺眉抱怨道:“嘖,很疼的好不好,被你踹這一下都該腫了。”
我沒好氣地說:“活該,自找的。”又變出幾塊冰丟給他,“腫了就敷一敷。”
“你還挺方便。”
我攥拳忍了忍怒氣,面無表情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繞過巷路,我又回到那個客棧,進門小二就上前來賠禮:“不好意思啊姑娘,那綠豆湯還要不要,我再給您重新盛一碗。”
我從香包里摸出幾顆碎銀子扔給他,“加上不小心被我碰碎的那碗綠豆湯的,剩下的都換成酒水拿來。”
“好嘞。”
我心里想到大仙對凌露說的那句話,心里癢癢,忍不住問:“你可知道剛才那位公子和姑娘的去向?”
“哦,那位公子說要去做什么事,取什么七顏草來著,聽那姑娘說好像路程還挺遠的。”
“那位姑娘呢?”
店小二撓了撓頭,“在樓上歇息呢,就在左拐第二間,怎么,姑娘您二位認識嗎?”
我笑笑:“是啊,我想先上去看看我這位朋友,你去忙吧。”
我支開了小二走上樓去,在手心化出冰蓮來催發花蕊中散出香氣,伸指戳了個小洞把氣息扇了進去。
“九幽寒冰,生出冰蓮,其香冰寒醉人,中者難以自醒,果真奇妙。”一個聲音突然從我身后響起,我嚇了一跳,見是墨濯才松了一口氣。
“你不去喝酒,跑過來跟著我干嘛?”
他雙手抱臂,頗有趣味地說:“我想看看你這么個單純無害的小丫頭整人害人時的模樣,嘖嘖,真是想不出來。”
“那你就多聞聞這冰蓮的香,也就知道我害人是什么樣子的了。”我把冰蓮往他臉前一揮,推門進去。
只見凌露靜靜地倒在桌上,那白紗還被她用手捂在臉上。
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用法術拉下她的手,又輕手揭下她臉上覆著的白紗。“好丑!”墨濯突然在我背后叫道。
我回頭瞪他一眼。
花螢前幾日用雪蓮煉出丹藥送了我幾顆,我從袖中取出一顆塞到凌露嘴里,施術往她臉上那些疤痕輸入靈力。
持續良久,她臉上的皮膚越發光滑白皙,那疤痕卻一點也不褪下。
我開始納起悶來。按理說她臉上的傷只是普通外力所致,就算穹云派的靈藥用上幾月也便全好了,可這么久,她臉上這些痕跡不輕反重了?
“你起開,我來試試。”墨濯輕輕推開我,用法術去探她臉上的傷疤,而后會心一笑。
“她臉上的傷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濯摸了摸下巴:“一般來說,你如果用月影教的手段傷她,她這傷疤難好也是情理之中,可她臉上這傷沒有絲毫妖邪之氣,說明你身兼各法卻不得要領沒能下好手,所以她這疤,也就只有一種情況了。”
我對凌露動手時確實故意沒有做絕,“你怎么知道我身兼數法?”他嘆氣道:“跟你交手的時候都能覺察到,你隱藏自己的能力太弱。”
他說完,用水盆里的水沾了沾手就往凌露臉上伸過去搓了搓,那原本醒目駭人的嫣紅色疤痕便一點看不見了,只有白皙紅粉的臉蛋。
“假的?”怪不得她臉上的疤痕一直未好,原來是自己貼了個疤上去好用來惹人同情,以此讓大仙心懷愧疚。
墨濯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匕首對著凌露的臉比劃起來,“這女人這么有心機,怎么樣,要不要我再給她添點真東西?”
我擺擺手,“算了吧,我沒興趣。”
“喲,她把你害這么慘你就輕易放過她了?”
“我不想跟不相關的人浪費心力,走吧,去樓下我請你喝酒。”我一把搶過他手里擺弄的匕首往外走。
我知道就算給凌露臉上添幾道真傷疤也是沒有意義,反而更是助了她的計劃,現在暫時忍下找齊線索,等所有真相大白,那時就徹底好了。
到了樓下,桌上酒水已經擺好,我一把抱了一兜酒壺往外走,回頭做了個眼神示意墨濯也帶上酒出去喝,找了個生著桃樹的小巷開蓋而飲。
我們兩人默默各自飲著酒,待臉上紅了,都有些微醺之意他先開口問:“我說這又不是桃花開的季節,你不在客棧喝跑出來做什么。”
我呵呵一笑,“桃花雖未開,可是這有桃花酒啊,靠著桃樹和桃花酒不是更有一番滋味么?”
他打了個酒嗝:“做作。”
我饒有興致,把白玉笛也拿出來吹了一曲《清風明月》,累了,又拿起酒壇飲酒。
酒水在口中烈烈燒著,像一團火灼痛喉嚨一路滑向肚里,暖意攀上臉頰,稀里糊涂地憑著醉意念出幾句詩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他伸肘碰我一下,皺眉道:“你念這文鄒鄒的詩做什么,好歹修仙門派出來的,學那無用書生酸了吧唧,又是吹曲又是念詩,怎么,單相思了?”
我一個激靈,“誰單相思啊!”
“你唄。”
“你才單相思!”
“嘿嘿,被我說中了吧,你就是在單相思呢。”
“你才單相思單相思!你是單相思沒人愛!死單相思!”
“喂,話可不能亂說,追我的姑娘可多……”
“說你單相思你就是單相思,你單相思!”憑著酒勁,我不依不饒。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