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窗邊黑影悉悉作祟,見大仙已先一步掠影追去,我也飛身緊跟著,忽瞥見屋內四名黑衣人仍滯留不去,似與屋內人對峙著,調頭便擦身到窗邊暗暗聽去。
屋內爭吵聲聒噪不休,但大概聽聞了幾個“背叛”和“下手”的字眼,心定一聽,才又覺凌露也在其內,兵刃當當作響,我也持冰蓮翻了進去。
“清月?怎么是你!”凌露見了我,臉上的表情禁不住有些難看。
我將那黑衣人的攻擊打回去,穩穩地落在地上,朝她笑笑,“不然呢?該不會你希望大仙知道這件事么,好啊,凌露姐姐這么想的話等大仙回來我馬上就告訴他。”
凌露一反平日優雅自若的姿態,神色已慌亂不已,渾身顫抖地朝我質問道:“你究竟聽了到多少?”
知道多少?我什么都還沒聽清呢你們這就打起來了,或許你們出手晚一點,我耳朵里好歹還能沾上幾件事。我在心里郁悶地嘆了一口氣,表面無動于衷地回了一句:“自然是一些真事,大好事咯?!?p>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神色不定地朝后退了一步,險些站不穩跪倒在地上,目眥盡裂地看著我,“你不知道,你其實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憑你,根本不可能想到這么多,你騙我!”
她說的這些話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
不過我信。
我的確除了之前的事情對她疑點頗深外,對其余事倒真是一無所知,但今日這幾名黑衣人意外襲來,倒是能留下幾個線索和問詢的契機。
但這些事也要建立在那些黑衣人活著的時候,只是,那幾個不惜命的已經迫不及待地攻來了。
一聲切冰炸響響徹梁上,我手中冰蓮還未投出,一條細長的鐵鏈結結實實地揮落在我右手邊,只見有名黑衣人天靈碎裂,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這不正是穹云派中的戮仙劍法,第六式靈消魂散嗎?招式狠辣之處,更是讓死者碎裂之隙有血漿慢慢滿溢,最后布滿整張臉,宛如血塊。
只是,這劍法因戾氣太重,掌門以為不符穹云身份,便禁止普通弟子修習,而且凌露這招式卻是用一根細長的鐵鏈打出來的,更是糅合了其它手段,若不是我曾向大仙書柜上偷看過幾頁當故事解悶打發,也定是認不出的。
鐵鏈如道道閃電激出。
見此狀,我將冰蓮化成劍樣朝那道白芒揮去,卻也是勉強,手臂被震得有些麻痛,劍也彈飛了出去。
“嗖嗖嗖?!钡谒氖?,朱降滅生,連接鐵鏈的環身突露出鷹鉤狀尖刺拍在幾個黑衣人喉間,只輕飄飄第一落,那幾名黑衣人便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喉前染出了一抹淡淡的朱紅色。
下一個,該不會是我了吧?
眼見凌露目光已近瘋狂,看來其心中秘密之重,確連其命門,只怕她想的是先將這幾名黑衣人滅口后,再動手除了我,告知大仙他們是黑衣人動的手便可全身而退了。
“咯噔?!遍T外傳來幾聲急切的腳步,莫非是大仙他們回來了?
這下凌露就無計可施了吧。
但我還是想的她太簡單了,門被推開的那一刻,幾乎是瞬間,凌露的尖叫聲發出,我手中重回的劍、沾黏暗紅的血、還有跪倒在我面前的凌露,捂著自己的半張臉哭泣著。
一切發生的太快。
我甚至來不及開口,整個人便被洛溪師兄硬生生拽了出去,最后的一眼,是一雙冰冷失望的雙眼。
“大仙不信我,洛溪師兄你也不信我是不是?”黑暗和冰冷侵蝕在我身上,我無力地抬頭看向洛溪師兄,他猶豫著,又什么都沒有說。
“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是因為那些黑衣人跑到了屋子里,我不小心聽見了一些關乎凌露的事,去里面的時候凌露為了保守住秘密才把那些黑衣人都殺了,若不是你們來,她剛剛明明還想殺了我的。”
“可闕寒師叔看到的,是清月你用劍劃傷了凌露師叔的臉,甚至…甚至還要殺她?!?p> “那你也看見了,師兄,你相信嗎?”我問著。
“清月,我想信你,可是你怎么讓我和闕寒師叔信?你又要用什么方法讓大家信?!甭逑獛熜值脑捵屓诵暮?,但確實是因為要相信一件事,的的確確不能只依靠只言片語。
“好啊,我拿出證據來,我會想辦法證明自己?!?p> 他這次沉默了很久沒有回答,只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突然覺得很好笑。
我去全心全意信任和相信的人,卻不愿意像我待他們這般待我。說到底,我也僅僅是在穹云待了三年,而凌露呢?用盡十多年所構建的信任和對外的面目,豈是那么容易就被我比下去,超下去的,我會跟她比根本就是以卵擊石自討沒趣。
不信就不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踹開腳邊的一粒石子,自跑回了房里,連連傾倒幾杯茶水送入肚中,看來今天晚上是睡不著了,這么一大出好戲開演,無論戲里人還是戲外人都眼巴巴盼著,求著自己所希望的早一點到來。
屋未點燭,夜靜無思,哀轉的曲調陪著夜慢慢消退,晨曦初照,音亦消止。
窗外的蕭聲響了一夜,我也在桌子前坐了一夜。
早早地洗漱好下了樓,卻看見大仙和凌露已收拾好了行李,見到我,凌露遮著臉縮到了大仙的身后。
“大仙,你們準備干什么去?。俊蔽倚睦镫m然大概有了答案,卻仍不死心地問著。
大仙垂下眸,猶豫片刻向我開口:“昨夜那些人夜襲,我想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現在醉霖樓已經不安全了,我想……”只見凌露拉了拉大仙的手臂,似在表現她不信任我,讓他不要回答我什么。
“好啊,未雨綢繆嘛,應該的。”我點點頭,目光向人身上移開,“我餓了,我去樓上吃點東西?!?p> “清月?!贝笙赏蝗婚_口喊住我,“你和洛溪先留在這里,我們也可分頭行動,盡早化解難案。”
我忽然覺得心里一陣攪動,低頭“嗯”了一聲,便跑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