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小時候的季清，小小的，看著她總是怯生生的，或許是因為有些愧疚和自責，夏薇的聲音有些哽咽，她低下頭看著季清的手，默默不語，好一會兒后她才抬頭，道：“其實媽媽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樣和你相處，那之后跟不知道了和你相處了，因為那時候才明白你小時候其實很苦。”

　　季清順著夏薇的目光低下頭，季清現在快要有夏薇高了，不存在大手拉小手。因為從小就做家務的原因，季清的手不存在什么纖纖十指，暗黃還有細紋，關節也很粗大，中指最近用筆用多了，關節那里紅紅的，一直沒有散，與夏薇的手握在一起，竟分不清楚誰是誰的，不，應該是夏薇的手還好看一點，比她的要細，要白，將膚質也要好一些。

　　被夏薇緊緊地抓著季清也知道是夏薇看著心疼了。

　　保護手這個問題她是真的沒有想過，小的時候跟著奶奶，奶奶曾經是個鄉下人，鄉下人的手就是一雙粗糙的手。到后來奶奶不做農活了，一雙手還是黑黑的，手上全是硬硬的角質和溝壑。季清現在還記得，每次被奶奶握住的時候都十分不舒服，因為奶奶的手太糙了。

　　奶奶的思想里不存在什么女兒家嬌養，相反很小就教季清自己照顧自己。后來跟著爸媽住，兩個人忙得自己都顧不上照顧，很多事情當然得要她自己來，那時候她很慶幸自己有了自理能力，到長大了，也知道手不好看的時候也就這樣了養不好了。

　　而且季清也沒有多大地心思去保養。雖然看著電視上拿著纖纖十指很好看，但是她深知自己的性格，養護好一雙手，那還是算了吧。

　　季清把手抽回來，不太好明顯地藏在身后，只是微微地藏在身側，除了夏薇和季川會打罵她，其他的時候季清倒是過得挺自在的。

　　她笑了笑開口道：“其實也沒有什么苦的……”說著便不說了。

　　突然之間季清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一直都是一個賭氣的孩子，雖然說嘴上說不在乎了，沒什么，都過去了。可是真的不在乎了嗎？

　　如果真心覺得沒什么了那一直對夏薇那種不冷不淡的態度有是什么？

　　自從她對于夏薇的打罵開始反抗之后，夏薇漸漸地不再嚴詞厲色，變得溫柔忍讓的時候她就在任性地賭氣了，說著沒什么，可是卻一直抓著夏薇的曾經不放。

　　不管夏薇再對她多好，她都選擇漠視，她當作這些好都是夏薇的虛偽，是夏薇對自己的一種解釋而不是對她的。她一直對夏薇可以說實施著冷暴力，抓到夏薇的一個小的錯處就無限放大。

　　其實很多時候她也知道，夏薇對她真的很好了，不管她犯了什么錯夏薇都會選擇原諒理解。很多事在生活之中她會想到季清自己都想不到的事，可是她就是任性地不想原諒，對于夏薇的討好她不以為然。

　　可是現在她才真正地意識到，夏薇，她的媽媽也是從一個孩子長大的，第一次為人父母，沒有什么經驗，她愛她，開始卻不知道如何去愛。

　　而她只是仗著她的愛為非作歹的一個小孩而已。

　　想到這里，季清就忍不住想到往日的種種，想到小的時候在家里經濟困難的時候夏薇還是會給她買她心愛的芭比娃娃，想到她和季川帶著小小的自己去游樂園玩，還有后來，她對夏薇一次又一次的妥協與示好的時候選擇的得寸進尺。還有如同這次一樣在她犯錯之后的理解。

　　一瞬間明白過來，季清只覺得心里真的很難受，眼睛澀澀的。

　　季清看著夏薇，真的好久沒有認真地看過夏薇了，卸妝過后的她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細紋，她這些年真的是越來越瘦了，或許是因為是為了她的事業，更多的因為操心她。

　　一會兒后季清就躲避地低下頭。

　　“可是清清，媽媽雖然不反對你和那個男孩子談戀愛，可是該有的尺度你一定要保持你知道嗎？只要你做的是對的，媽媽都支持你，你班主任那里媽媽已經說過了，畢竟也是在學校，你也得注意言行，不要太過了。還有，那個男孩子是不是也是像你一樣喜歡他呀？雖然你喜歡他，但是也不能過度地投身到他的身上知道嗎……”

　　夏薇還是一如既往地嘮叨，可是這次季清卻確確實實地在她的言語里聽到了濃濃的關切。

　　嗓子就像是被魚刺卡住了一樣，張口都有些困難，季清聽了夏薇絮絮叨叨好久。

　　“媽媽……對不起。”

　　“……”

　　聲音很小，細若無聞。可是夏薇絮絮叨叨的竟也聽到了。

　　房間里一下子就安靜了，夏薇看著季清，準確地說是看著季清的頭頂。

　　說了第一句后，季清有了一些勇氣，她抬起頭看著夏薇，“對不起，媽媽。我錯了……我不該那么任性，一直以來我那么對你那么不好，你肯定很傷心吧！”

　　眼前是霧氣的一片，季清用手背一擦，滿手背的水漬。

　　季清低聲的抽泣著，她已經很久沒有在夏薇面前哭了，可是一哭起來卻怎么停也停不下來，只有一遍又一遍地擦眼淚。

　　夏薇看了季清一會兒，紅紅的眼眶，眼角也留下了一滴淚，她伸手摸著季清的頭，“傻孩子，媽媽一直都沒有怪過你！”

　　“媽媽……”

　　“媽媽才是一直以來對不起的那個人，你小的時候只顧著天天和你爸吵架，后來只會打你罵你，跟你孫叔叔再婚后我知道你在那里過得不開心，可是媽媽卻沒有管你，還讓你一個人住在這兒，，是媽媽對不起你！”

　　季清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非要搬回來的，你…很…好！”

　　季清哭得有些厲害，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

　　“可是媽媽也確實做錯了。清清，你能原諒媽媽嗎？”

　　季清點了點頭，一頭扎進夏薇的懷里。

　　夏薇的懷抱很暖，軟軟的，身上還有香，那是小時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