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寒冬將至
此時,在魔淵峽谷外,一處冰冷幽暗的小島上,奧雷隆納正在一座陵墓前沉思。這是他女兒的陵墓,他親自將女兒的尸體從戰場上帶走,每當他站在這座陵墓前,都能看見女兒被殺死的那個場景。
精靈的長劍穿透了她的身體,她的臉上寫滿了錯愕,那是她最后的樣子。奧雷隆納殺掉了那幾個兇手,但他無法換回女兒的生命。
如今,為了能在主人面前繼續茍延殘喘,奧雷隆納答應了那個可怕的請求,三天前,他將女兒的尸骨,親手交給了塞西爾,在交出那一刻,他已經后悔了。塞西爾的笑容蒼白而可怕,但眼神里卻充滿了欲望。
今天是約定的日子,奧雷隆納不知道要不要去找塞西爾,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對塞西爾,面對自己的女兒。
“老朋友,按照約定,我已經完成了那個儀式,現在,死靈軍團將重新污染奈爾文森德的疆土,我們可以完成這偉大的復仇了。”
“塞西爾……”奧雷隆納不知道該說什么,他背對著塞西爾,緩緩站直身體。
塞西爾打開了傳送陣,他將奧雷隆納引導至一處隱秘的區域,在這破碎的群島中,毫不起眼的小房間里。塞西爾所有邪惡的實驗,他所制作的每一個死靈戰士,都在這里完成。
在房間的正中央,邪惡的魔法陣上,懸浮著黑曜石的基座。基座上有一個被藍綠色藥水包裹著的軀殼,那是塞西爾要向奧雷隆納介紹的東西。
用奧雷隆納的女兒的骸骨,塞西爾完成了他最偉大的創造。可能他沒有考慮一個父親的感受,又或者這是他有意的安排。當奧雷隆納看見那死靈時,他表情一滯,然后馬上閉上了眼睛。
塞西爾得意洋洋地說:“看!這是真正的藝術!擁有龍族的血肉,精靈的天賦,這完美的軀體,現在將獲得永恒的存在,她將會是新的死靈軍團的女王,我真為你驕傲,我的老朋友。”
奧雷隆納卻不敢看,那個被藥水包裹著的死靈,分明有著女兒的面容,就像是她還活著一樣。
“嘖嘖,奧雷隆納,你還是那么懦弱。我們追隨魔王大人的那一刻,你的眼神里就有猶豫,現在,你還是那么懦弱,我的老朋友,你怎么會……”
“夠了!”奧雷隆納轉過身,背對著那個死靈以及她的制造者,“你只要告訴我,下面是要我做什么就好。”
“梅洛斯那個瘋女人說:當月光染上血色,被污染的不滅者之戒,會在鸮鷹崗哨的鐘樓里,為亡魂帶來永恒的旋律。你知道,如果要讓伊芙真正被喚醒,那是唯一的機會。”
“伊芙已經死了……這東西不能用她的名字。”奧雷隆納冷冰冰地說。
塞西爾發出病態的桀桀的笑聲:“隨便吧,死靈不需要名字,我只是為了讓你知道,她還是你的女兒。”
“不……她不是了……”奧雷隆納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噢,奧雷隆納,你應該慶幸。死靈是不會違抗父親的,你現在擁有了更完美的女兒。”
奧雷隆納猛地轉過頭,他的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光:“你膽敢再多說一句,我會馬上砍掉你的腦袋。”
“得了吧,奧雷隆納,你覺得你現在還有什么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難道你忘了,只有我在幫你,只有我可以給你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器,最完美的杰作!奧雷隆納,是你不該逃避她,你應該直視她,你必須認可她,甚至崇拜她!她,是你的女兒伊芙,未來的死靈女王,她將成為最強大的存在,這是她的命運,連同她的死亡一起,是魔王選中了她。而你甚至不配再稱為她的父親!”塞西爾直起身子,情緒激動,臉上甚至有了一些血色。
“夠了!別再說了。”奧雷隆納拔出劍,因為努力克制,雙手不住地顫抖。
“不,奧雷隆納,你不會殺我,因為你只是個可憐的懦弱的精靈。你甚至不愿放下你的高貴,即便你已經背棄了你的種族,你卻仍然不敢面對真正的黑暗!”
塞西爾吼叫著,仿佛不再是一個枯槁的老人,而是一個青年。他瞪著眼睛,逼視著奧雷隆納,直到對方無力的垂下雙手。
“奧雷隆納,不要讓我后悔幫你,畢竟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
塞西爾說罷,回到了魔法陣中,念出了一句咒語。基座連同上面包裹著伊芙軀體的藥水球,一起縮小為一個水晶球的大小。塞西爾將這個死靈水晶球捧在手里,用一塊看似破爛的黑布包裹好,然后才走到奧雷隆納的面前。
“帶著她去吧,去見證死靈國度的誕生吧。”塞西爾臉上帶著三分笑意和七分驕傲,這一刻,他是真的在與奧雷隆納分享榮耀。
看著這個黑布包,奧雷隆納深吸了一口氣,最終將它接過。
在奈爾文森德的邊境線,王國的士兵們正在巡視著這片混亂的土地。一場古老的儀式,將會在窟穴荒原腹地的上古神殿里舉行,那里是曾經七國議會的所在,至今它仍被稱為光耀神殿。上古的七個國家在那里訂立了盟約,之后每一百年,那里都會舉行一次儀式。
除了人類王國,精靈王國和矮人的王國也在向荒原聚集。佟思奇第一次在小村落的酒吧里,看見如此多的形形色色的種族。
卡莉婭也在酒吧里,看到佟思奇進來,很是驚喜。
“嗨,你怎么來了?”
“卡莉婭!見到你真的太高興了,沒想到我會來吧。”
“是啊,你在鐵峰鎮的店怎么樣了?”
“哈哈,一言難盡,總之店還在籌備中,現在還在籌集資金。”
卡莉婭略略皺眉,小心地問:“要不然,那枚胸針……”
“不不,那是送給喬爾的禮物。況且,我要弄錢還是有辦法的。”
“那好吧,要喝一杯嗎?我請你。”
佟思奇自然不會謝絕女士的邀請。
卡莉婭對著吧臺里的男人招招手,說:“巴爾迪,這邊來一杯啤酒。”
“好的。”巴爾迪一邊招呼坐在吧臺邊的客人,一邊回應著店里其他客人的點單。
“這里倒是挺熱鬧的啊,我還以為這小村子很平靜呢。”
“也只有這時候能熱鬧一點,你有聽說吧,圣布伊魯貝爾德儀式。”
佟思奇搖了搖頭。
“哎?不會吧,都沒有聽過嗎?”
聽到這個話題,旁邊的一個矮人大叔插話進來:“圣布伊魯貝爾德儀式,這可是太古大陸最重要的儀式,是所有種族共同的節日了。美酒、美食還有無數場角斗可以觀看,每年這個時候,大家都會來到窟穴荒原。”
“所以這個儀式,到底是個什么儀式?”
“這個說來話長了,”矮人大叔灌了一口啤酒,接著說,“這個儀式是為了紀念太古大陸各族,共同對抗魔王軍團的侵襲,也是為了向曾經的英雄們致敬。”
“您能具體講講嗎?”
“那是一個很古老的傳說了,據說一千多年前,這個世界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恐怖魔王,他和他的鷹犬,一度將太古大陸的一半占據。抵抗者大多難逃死亡的厄運,就連無辜的平民,也被獻祭。為了抵抗這場災難,上古時代的七位偉大帝王,最終決定聯手,他們建立了七國聯盟,聯盟同時匯集了各國的神器,海妖族的永恒寶石,森林妖精的夢境號角,人類的榮耀皇冠,精靈的秘銀長弓,巨人的上古之握,北地人族的霜寒斗篷和矮人的地心礦晶,并由最偉大的矮人工匠,將這七件神器重新熔鑄成了圣劍——光耀之劍。而執劍人必須由儀式選出,成為抵抗魔族的最強戰士。”
“聽著有點牛逼。”佟思奇說。
“牛逼?”卡莉婭不解地看著佟思奇,這個詞兒她是第一次聽到。
“……就是很厲害,哈哈……老家的方言,不要在意……”佟思奇尷尬地解釋。
矮人大叔繼續說:“但誰才能配得上擁有這把圣劍,議會爭執不休。最終,各國選出了一位勇士,他們在競技場里戰斗了三天三夜,最后是一位人類勇士成功擊敗了所有的競爭者,他就是圣布伊魯貝爾德,第一位執劍人。圣布伊魯貝爾德帶領著七國聯軍,經過了十年鏖戰,終于將魔王和他的軍隊逼回海中,守護了太古大陸,而魔王也被封印在大海另一邊的孤島上。為了慶祝這場戰爭的勝利,也為了紀念在上古戰爭中死去的人,太古大陸的居民每年的仲夏夜,都會在光耀圣殿舉行儀式。而角斗的傳統,也是從那個時候保留到了現在,是儀式里最重要的環節。當然,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儀式最重要的肯定不是去看競技,而是做生意,是吧。”
“哈哈,大叔你很懂啊,您是做什么生意?”
“我是酒商,你喝的啤酒,就是我們矮人最驕傲的東西,沒有誰的釀酒技術,能超越矮人。”
幾個矮人聽到這句話,共同舉杯,酒吧里又掀起了一陣熱潮。
“幸會。”佟思奇伸出手,和矮人大叔握住,“我叫佟思奇,目前算是武器店的學徒。”
“你好,小伙子,我是格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