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初夏,這匡山中卻微微有些涼意。夏日白晝長,申時過半,這天光仍是大亮,毫不似天已傍晚的情形。
三人又走了一會兒,良艮道:“這山洼里,也沒甚么風景可瞧的,我還是帶你們直上慈月峰頂,趁天色未黑,咱瞧瞧三疊五曲泉去?!?p> 也不待良玥墨觀二人同意,良艮雙手分別抓住二人一只手腕,道了聲“小心了”,隨即就帶著墨觀和良玥,沖天飛起。
卻說墨觀,右手被良艮突然握住,又聽他不清不楚的說了“小心了”,還未來得及思索良艮要做什么,就覺渾身一熱一輕,接著便是耳畔眼聲呼呼,既聽不清也看不見,渾不知發生了何事。
稍過了片刻,墨觀又卻身體一沉又一震,似乎血液均聚集在頭頂鹵門,一時耳鳴眼花,十分難受。
但待耳不鳴,眼不花時,墨觀睜開眼睛,卻又被眼前景象驚嚇到手腳酸軟。
因為墨觀赫然發現,自己竟已被良艮帶至了半空之中,云層之上。
“這……咱這是飛起來了么?”墨觀向來膽大,稍稍適應之后,便不再如何害怕了,只是雙手均緊緊抓著良艮的一只左手,那是如何也不會松開的。
良玥并非頭一次被良艮帶上空中,她神色平淡,甚至還有一絲得意,笑道:“墨觀你是不是很害怕?你盡管放心,就算你沒抓緊我哥,不小心掉了下去,他也能把你撈上來呢。”
“呵呵,是嘛?!蹦^訕訕笑了兩聲,暗道:“掉下去么?我才不會呢?!憋h在高中之中,低頭俯視,穿過云層縫隙,只見地上山巒丘陵如拳如包,而山間路徑則似繩似線,幾乎看不清楚。
良艮道:“咱這不算太高,正好凡人瞧咱不見。我帶你們直奔慈月峰,可要抓緊了?!?p> 良艮話音未落,墨觀抓他左臂的力氣,又大了幾分。隨后,身子倏地向前一沖,耳邊風聲再起,眼前迷蒙一片,只覺臉頰耳根被強風刮的生疼。
好在不過片刻,良艮又停了下來,他伸出左手,指了指腳下一座山峰,說道:“那座便是慈月峰,咱落在峰頂,瞧瞧那瀑布全貌?!?p> 良玥說了聲好,墨觀卻猶覺被風刀刮過的頭臉耳朵,疼的厲害。他迷迷糊糊,順著良艮手指方向看去,腳下數百上千丈外的一座山峰,看起來平平無奇,似乎也沒什么了不起。
但不知為何,墨觀卻隱隱覺得,似乎有件事頗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起哪里不對。
從空中落下,又是另外一番感覺,墨觀不知如何形容,在某一剎那,心頭浮現四字,“如墜云霧”。
從空中下落,落在慈月峰頂,墨觀立刻就見到峰頂有座小水潭,潭水清澈,幾可見底,而譚邊竟還有未融化的積雪。
墨觀身著單衣,這峰頂卻是白雪處處,寒風陣陣,自然是十分寒冷的。墨觀抱緊雙臂,抖抖簌簌地說道:“這山頂,咋會有座水池呀?并且還有雪呢?!?p> 良艮笑道:“這慈月峰雖以瀑布聞名,但此處卻是匡山第一高峰。高處不勝寒,這峰頂比別的地方,也要更寒冷一些?!彼稚焓衷谀^肩膀上拍了一下,問道:“如何?現在還冷么?”
神乎其神,被良艮拍了肩膀一下,墨觀竟立覺渾身一暖,四周寒氣似乎蕩然無存,這山頂也變得春風和煦起來。
身子暖了,心情立即大好,墨觀笑道:“不冷了,良大哥你拍我這一下,也是用的法術吧?”
“算是吧?!绷剪扌α诵?,往峰頂南邊走去——水潭在南面有處缺口,水流從缺口流出,便成了一道瀑布。
三人并排站在慈月峰頂崖邊,低頭往下,就看到一道銀白色水幕從峰頂傾瀉落下,落進了云霧層煙之中,就再看不見了,似乎瀑布流水,都給濃厚的云層吸收了去。
良玥道:“好神奇哦,也不知這水潭里的水,是從哪兒來的?!鳖D了一頓,她自問自答道:“或許是潭底有泉眼吧。只是咱在山頂上看瀑布,好像也沒啥好看的,哥,要不咱還是下去看吧?”
墨觀心中也暗道:“瀑布本就沒啥好看的,更何況跑到這半個人影也無的山頂上來看。”
良艮道:“來這峰頂,也非全為看瀑布。墨觀不是想修玄功么,今日便在這慈月峰頂,教他練炁的心法?!?p> “教我修練了么?”墨觀怔了一怔,隨即狂喜過望,猶有些不信方才所聽,又問道:“良大哥,你這就要教我修練了?”
良艮點頭道:“峰頂酷寒,我先教你入門的心法口訣,你先打坐練習半個時辰,看是否能抵御這峰頂的嚴寒。”
“心法口訣?那又是什么玩意兒呀?”對于修練,無論是武功或是玄功,墨觀均一竅不通。
良艮正色道:“莊重些,不可胡說?!?p> 墨觀忙收了嘻笑,也正色道:“是?!?p> 良艮道:“武功玄功本不相同,修練門法手段亦不相同,但二者之間,卻有一共同之處,都要求‘根基穩固’。”
良艮繼續道:“‘根基穩固’,四字說來容易,要做到卻千難萬難。武學一道,凡天下武功高手,無不是內功高強,真氣充盈。內功修為深厚了,與人交手時,招式之中的威力自然就強橫。玄功亦是如此,若你體內靈力充盈深厚,施展法術時,自然威力更加強大。因而如此,無論是練武功,還是修煉玄功,均需從基礎開始修煉,先練心法,再練招式手段?!?p> 墨觀似懂非懂,茫然點了點頭,卻又問道:“良大哥,打坐練習,就是練習你說的內力,或者是靈力么?”
“修煉內力或靈力,打坐是最常見一法門,不過有些修煉心法,即使不許打坐,也能修煉?!闭f到此處,良艮微微一笑,道:“我自創了一門心法,便不需打坐,即使行走站立、甚至入睡時,亦可自行修煉。”
“自行修煉?那又是什么道理?”良艮無知,無知且好奇。
良艮道:“今日你無須問那么多,等你以后修為有了些根基,若是悟性足夠……只需稍稍有些悟性,便能學會這門心法,我今日還是先教你盤腿打坐修煉的門法?!?p> 墨觀大喜,笑問道:“小玥會了么?良大哥你是要一起教我們吧?”
良玥瞥了墨觀一眼,道:“哼,我早就會啦,你沒看到,我上山后,都沒叫過冷么?”
“嘿嘿,那也是,小玥很了不起。”想起良玥能一躍飛出七八丈,墨觀認為良玥確實十分了不起。
墨觀又問良艮:“良大哥,今日你是教我武功還是玄功?”
良艮笑了一笑,道:“玄武雙修?!?p> 墨觀更加不解,疑問道:“‘玄武雙修’,那就是既練武功,又修玄功么?你剛才可是說,武功和玄功本不相同,修練的門道也不一樣呀?!?p> 良艮笑道:“原本是不同的,不過于我而言,武功玄功,修煉之法卻又能相通。至于這其中關竅,我暫不與你細說,且等你日后修為漸深,自然便會明白?!?p> 墨觀點了點頭,心想:“此時不與我細說,是因為說了我也不明白吧。”他點了點頭,道:“那很好呀,那我以后豈不是‘武林中人’,又是‘修行之人’了?!?p> “呵呵。”良艮不欲多說,指點墨觀五心朝天,盤膝坐于地上,又念了一段口訣,極其簡短,且通俗易懂,教墨觀如何去呼吸吐納,凝神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