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不由自主地從月移到人。
到現在,他依然不認為自己應該成親,他依然堅定地認為自己就該一個人孤獨終老。可是這個女子,不管不顧地闖進。那張婚書,他其實后來想起來寫下的過程,但想著既然已經寫下了,成了既定事實,那再去辯駁也沒甚意義,而且,他也不認為自己辯說幾句她便會同意毀去那婚書。
也許,在她主動提出之前,這婚書,就這樣吧。
“公子,走咯。”
耳邊傳來她的聲音,他才發現方才怔怔出神之際,她已經站起。
點頭,跟著她的腳步繼續往前。
這一晚,直到天色將明,他們沒有再停下。
天明之時,照例找了一間客棧休息。
此后數日,兩人都是夜里趕路,天明休息。
秋墨語不是沒有好奇過她的目的地,但他也沒有試圖猜測或者詢問。
到了第七日,出乎意料的,商琴并沒有在天明之時歇下,而是繼續趕路,就在近午時分,他們來到一個依山環水的小村子。
村口,一個頭發花白、滿面皺紋的老人坐在石磨上,看著越來越近的兩人,神色也變得越來越激動。
“商……商……”他張著嘴,想喊,又喊不出,因為他記憶中的擁有這個名字的人,早就已經死去。
“張爺爺。”商琴朝那老人笑,招呼一聲,帶著秋墨語繼續往村子里走。
秋墨語跟著商琴,越過那依然驚訝回不了神的老人。
秋墨語想,這里該是商琴的故鄉了。
一路走去,人們驚訝于她的到來,又激動感恩于她的到來,一個胖胖的婦人甚至抱著她,哭的十分傷心。
“這是我娘的好朋友,喜鵲姨。”商琴替秋墨語介紹,“我娘和喜鵲姨感情最好了,她也是我的干娘。”
“你也知道我是你干娘,怎么這些年都不回來?你爹派人送你娘回來安葬,說是你和你娘遇上劫匪,都沒能逃過,我就知道肯定是他騙人,你這丫頭打小就機靈,怎么可能會被劫匪抓。”喜鵲抹著淚,又是哭又是笑,“對了,你這些年都在哪里?怎都沒有回來呢?”
“喜鵲姨,這是我的夫君,我帶他回來見我娘和爺爺。”商琴道。
“對對,你好不容易回來,是該先見你娘。”喜鵲連連點頭。
那是兩個并排的一大一小兩個土墳,因為多年來沒人管理,已經被荒草淹沒。
商琴領著秋墨語踩過荒草,直接來到墓前。
“這是我娘,這是我爺爺。”她向他介紹,拉著他跪下。
“爺爺,娘,這是琴兒的夫君。”
秋墨語跟著她,一起磕了三個頭。
“琴兒,我拿了鋤頭鐮刀來,你既然回來了,就可以給你爺爺和娘整整這墳上的野草。”
商琴看著兩座土墳,搖頭。
“逝者已去,這些外在的形式都沒必要。”她朝婦人笑,“青姨,我們家的老房子還在嗎?”
“當然還在,你爹每年都派人送了銀錢回來,那些房子都給你們保管得好好的。”
“喜鵲姨,我是說我爺爺的房子,我娘長大住的那個房子,還在嗎?”
喜鵲呆了,不自然地笑道,“那個房子,這商家都沒人了,那房子也沒人要,沒人管的,墻都倒了,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