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除了客棧,今日天氣不錯,照在身上暖呼呼的,正值午市,街道也極為熱鬧,傾城覺得親切,便負了手準備溜達一圈,來到一處醫館,她駐留了許久,醫館旁邊有個小面攤,那掌柜的看著傾城氣質不凡便問道:“姑娘可是要尋醫?”
傾城搖了搖頭,指著這醫館道:“我就是覺得奇怪,這處地方,不應該是座醫館。”
掌柜的聞言笑了:“姑娘好生厲害,這醫館開了才五年,鋪子是祁家的鋪子。之前也是做過不少買賣的。”
傾城嘖嘖兩聲:“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地我就想吃點什么。”
“那姑娘想吃點什么?面?”掌柜的招呼道。
傾城搖了搖頭。
“姑娘可是想吃蜜餞?”
傾城一愣,轉了身,一白衣女子抿唇輕笑,一對眼眸如一汪春水。對著傾城顰笑間,沁人心肺,正道眉梢眼角藏秀氣,聲音笑貌露溫柔。
溫柔的女子她不是沒見過,但溫柔成讓傾城都有些無所適從的女子,倒是第一個。別說看身段了,就無意對上這雙眼睛,鬼眸在那一刻都失了神,竟沒竊那女子意識。
“姑娘。”她微微行禮
“祁二小姐。”傾城點頭輕笑:“都道義渠有一美,賢良淑惠,善良慷慨,美若天仙,還有人道去了義渠見了此女都不需問道姓名,便可知其身份。果然名不虛傳。”
祁家為義渠的仙門世家,小千年的道行也是有的,但在仙門百家也不過恰恰中下,算不得出名,要說出名,還不如他們這位二小姐出名呢。
人家出名是因為氣質,傾城出名是因為兇煞,好歹自己也是個絕世美人,怎么一比差落這么大。
“小女祁霜陌,姑娘如何稱呼?”祁霜陌笑起來時唇紅齒白,唇角弧度極為柔美,便就那么輕輕一彎,傾城只覺得舒服和親切。難得正正經經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稱呼算不得,也是我自己胡亂瞎扯的,道上有個名號,倒是可以拿出來用用,在下青城閻羅。若祁二小姐不嫌棄,喚我傾城便可。”
祁霜陌一愣,竟是有些驚喜:“原來你就是青城閻羅。”
傾城含蓄的點了點頭,祁霜陌情不自禁的雙手抓著傾城的手臂:“早前便知青城閻羅之能,小女一直想要拜訪,但因......呵~哪知今日能遇到你,不知小女可否有幸,請您喝上一杯茶。”
那目光過于殷切,傾城忍不住點了點頭,祁霜陌拉起傾城的手,便微笑著帶著她離開。祁霜陌腳步歡快,走動時還禁不住頻頻回頭看傾城一眼,俏麗的頭發微浮,抿唇微笑,微微彎起的眼睛眸色如水,如此看來真是美不勝收,傾城雖不動神色,但面色稍顯復雜。
傾城與祁霜陌對坐茶座,祁霜陌熟練的焚香洗茶,傾城見她時常抬眸看著自己,不忍好笑:“祁二小姐好奇我的容貌。”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你站在醫館面前說著想吃些什么,就上前說了。”祁霜陌現在才覺得有些失禮,便有些靦腆的輕笑:“還望您別介意。”
“你怎知我想吃蜜餞。”傾城又問道。
“那家鋪子時常更換租客,做什么的都有,但我就記得有哪年,那里開過一家干果鋪子,里面的東西又香又甜。極是美味。”祁霜陌面露懷念,接著又嘆了口氣:“記憶力有個人,很喜歡那般零嘴呢。”
“那又作何嘆氣。”
祁霜陌將茶杯雙手端于手心,起身送至傾城桌邊,傾城心口微跳,但還是忍著不動。
她彎腰垂眸,將茶放于傾城身前,輕語:“青城閻羅可了卻心愿,不知可否,幫我一程,苦水橋搖奈何橋,奈何苦水枯瘦腸,規矩我都懂,您看我有什么你需要的。”
“祁二小姐,怕是你的規矩不全,我只做鬼的生意。”傾城站了起來,背對著她:“生人不在鬼道之內,若我隨意控制生人命格,于我不善。”
“可生人死后才入鬼道,就算入了鬼道生前如不是作惡多端之人,也應屬輪回大道的生魂,他們執念深厚求的您幫助,你取于他們所有之物作為報酬,難道您想說,您要的是金銀財寶不成?于我作為生人求你幫助,有何不一樣?”祁霜陌焦急的反駁,傾城甩袖轉身:“自是不一樣,天道與鬼道不同,天道普度眾生,鬼道輪回篩命。入了鬼道,我要如何那是內事,但若我碰了生人,莫說作為鬼身的我天道是否容我,我若還想投胎成人,也擔不起那般后果。”
祁霜陌雙眼通紅,被傾城最后一句駁的無法接語,她失落的低頭,顫著嗓子:“那怎么辦,那怎么辦啊。我要成親了。”
傾城聞言一愣。
祁霜陌轉了身,從袖子里抽出繡花小絹,擦了擦眼角。
“冒犯了。”祁霜陌坐回了茶座,她道:“您請坐。”
傾城坐了下來,拿起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她看著祁霜陌手里捏著的繡花小絹,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入袖內,便不禁問道:“這手絹。倒是雅致。”
“貼身之物,確實喜他雅致。”祁霜陌溫柔的眉宇微微舒展開來,但那眉間皺褶印子,想來也是個思憂過多之人。
“我自修仙以來,似乎遭過一場大病,忘了許多往事,但每每午夜時分,夢中不免會有些過往。”祁霜陌洗杯倒茶,似是想起美妙之事,秀氣的眉尾輕佻,眸色發亮:“夢中有一婦人告訴我,我自小有一位指腹為婚的未婚夫,那人出生名門大家,雖身體病弱,但人品上乘,知書達禮,溫順謙和。等到了時日,他日他上門提親之日,便是我出嫁之時。”
“祁二小姐貌美賢惠,定然會被視之珍寶。”傾城闔下眼簾,沉聲回道。
“但愿吧。”
見祁霜陌似有憂愁,便問道:“你那未婚夫,對你不好?”
祁霜陌搖了搖頭,雙手捧著茶杯抿了一口:“他對我極好,只是我......”
“你方才所說,對這位未婚夫極為喜愛,怎臨近成親之日,如此焦灼?”傾城似乎無意詢問,祁霜陌愣了愣:“焦灼嗎?我也不知。”
“婚禮何時?”
“半月后,您要來嗎,我回去告知父親給您下婚帖。”祁霜陌微笑,期盼著傾城答應。
“婚帖便算了,我會在此處多待一段時日,我屆時去觀禮便可。”傾城笑道,雖然祁霜陌有些失望,但還是調整了笑容:“好。”
看著祁霜陌強擠出來笑容,傾城心底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