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烈斕汐一行人離開。
一個躺地的黑衣人動動手指,睜開眼睛,痛苦的呻吟一聲,手撫胸膛,沾了滿手的血。
血染的手艱難抬起,起唇含住兩指,嘗到血液的腥甜,他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鼓動兩腮一吹,口哨聲別具悅耳,響在林間。
一只綠色紅嘴的小鸚鵡從樹上飛落,停在他抬起的手腕上。
黑衣人對鸚鵡吹響似同鳥語的口哨,小鸚鵡瞌著腦袋,神似認真的聽。口哨聲停,黑衣人抬起另一手,食指在小鸚鵡的腦袋上點了三下,氣弱沙啞的一字,“去。”
小鸚鵡展翅飛走,綠色的小身影融入林間綠葉中,很快沒了身影。
黑衣人抬起的手墜落,瞳孔渙散,定格了目光。
……
夕陽下墜,已到黃昏。
一行人馳馬半日,一路山川密林,無半點人煙,荒郊野嶺,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太子,天快黑了,到達前方城池,至少還有兩三日路程,此處方圓百里為密林區,無村落人家,馬也空腹體乏,似否停下,放馬休息食草。”蕭衍停下馬請示。
焰塵翼一勒韁繩停下馬,跟隨的人全部停下,他抬頭看看漸晚的天色,言道:“那便在此處停息一晚,明早天明在走。”
所有人翻身下馬,一個護衛自覺的放馬寬闊的草地,肯吃茂盛的青草。
蕭衍走近夏歌,將一個裝滿水的扁水袋遞去,“渴了吧!喝口水。”
“誰要你的水,本姑娘自己有。”夏歌不領情的擺臉,將掛在腰間的扁水袋拿在手中顯擺,甩臉走向站立一處的烈斕汐,遞上水袋,“郡主,喝點水。”
蕭衍好心討了個沒趣,站立原地,護衛凌風走去拍拍他的肩,看向不遠處的兩個小女子,帶點取笑嘆道:“東旭國的女子還真是個性十足,主子拽,婢女也柔不到哪去。又討沒趣了吧!不過挺正常的,想想我們太子殿下,當著我們一群護衛面都能被摔,你只是被擺臉,比太子幸運多了。”
“你似乎很閑,是想要我給你安排點事做,把所有馬牽去河里刷洗干凈,如何?”蕭衍挑眼,給了凌風一個“要你多事”的眼神,不悅的話語威脅性十足。
“別,算我多嘴。”凌風立馬舉雙手認慫。
幾十匹馬,他真要全部刷洗,那不得半夜,不累死,也會被累趴,他且敢自討罪受。
“走,我兩林子里轉轉去,弄點野味來。”蕭衍叫上凌風,往林子里走。
“蕭衍,以前怎沒有見你主動接近過那位女子,你該不會對東旭郡主身邊那婢女有什么想法吧!”兩人走入林子,凌風好奇心滿滿的問。
蕭衍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不由認真一想,對于那個小女人,想法?他還真沒動過,不過就是覺得那個小女人比較有趣。
“你該不會真有想法吧!”凌風見蕭衍思索著不回,眼睛一亮,驚奇的問。
“我的想法就是如何讓你閉嘴。”蕭衍堵凌風一嘴,大步往前走了。
“就知道在我這里耍威風,有種你去東旭國那位小婢女面前耍耍威風。”凌風不服的跟上。
“你在廢話,就去涮馬。”蕭衍威脅。
讓他去夏歌面前耍威風,他還真不太敢。一是夏歌本身就不太好惹。二是她還有一位強悍的主子。那位郡主,太子都能在她手上吃虧,他自然是得罪不起。
……
烈斕汐喝了幾口水,將水袋遞給夏歌,仰頭看著快要墜落遠山的夕陽。
焰塵翼走來與她并肩而立,她心中氣還沒散呢!所以,理所當然的無視。
晚上,他們在林子邊緣露宿。
烈斕汐坐靠一棵大樹干上,一閉上眼睛,那日夢境又出現了。
滿城紅葉瀟瀟落,黎清華立于城樓之上,眼中含淚,面容沉痛,言語悲切。
“你們若不回,我便死相隨。”
黎清華的身影如一片輕葉,從城樓上墜下,在城樓之下艷開一朵血色的死亡之花。
“你們若不回,我便死相隨。”
一聲聲悲切話語,萬般沉痛撞擊于烈斕汐的心,像一個棒槌,仿佛要將她的心擊碎,沉痛到呼吸不暢。
“你們若不回,我便死相隨……”
“娘,不要……”
烈斕汐一夢驚醒,赫然睜眼,身姿凜冽,回蕩于心的沉痛久久難平。
此刻,明明身處春末,她卻如臨寒冬,攥緊的雙手冷汗淋漓。
心緒難平的起身,踏著清明月色穿透葉縫的滿地斑駁,走到不遠處的溪流邊蹲下,不停的往自己臉上潑水,用水的清涼來驅散她沉痛不安的心。
焰塵翼被驚醒,見烈斕汐獨自離開的身影,起身跟了去。
“怎么,做噩夢了。”
一個聲音響起,在深夜的林間,顯得有些空靈。
烈斕汐尋聲望去,焰塵翼雙手懷胸,雙腳交疊,姿態慵懶的斜靠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星星點點的月光,從輕輕晃動的葉縫間抖落下來,他的身影異常斑駁。
“關你何事?”烈斕汐睨焰塵翼一眼,沒好氣一語懟去。起身,抹去臉上的水漬,甩甩手上的濕氣,踏著月光灑落的滿地斑駁走向他,“焰塵翼,你要如何才能放我父親他們歸國,說說你的條件。”
“東旭郡主現在似乎沒有與本太子談條件的資本,還有,本太子受了郡主一箭,不知這筆賬,郡主要怎么還。”焰塵翼姿態慵懶的靠著。
“鏘。”
烈斕汐走近他,拔出匕首。
“怎么?東旭郡主這是想要殺本太子。”
焰塵翼微微抬眸,語氣慵懶,沒做任何防備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