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終結(jié)。
所有的事情,甚至連死去的事物都是連續(xù)不斷的。
任何所謂終結(jié)都只能是一種事物,一段時間,或者一種狀態(tài)的完結(jié)。
當(dāng)一種狀態(tài)被終結(jié),也就意味新的狀態(tài)得以出現(xiàn)。
因而終結(jié)意味著新生。
半山先生打定臨江是圣人的一步明棋,微笑道:“相信我,孩子,在我見過的年輕人里,你的天賦絕對能排在前百,能夠以諦境直視我的雙眼,你必能有立地長生的勇氣,為何想不開,要做五百壽的短命之人。”
這話說得極為放肆。
因為在座師生大多沒有長生資質(zhì),甚至是臺下那些邁入第三甚至第四諦境的老師們都不敢說自己是有長生得可能。
眼下這位新來的半山院長已然判斷臨江有了長生資質(zhì)。
只是半山院長此前之言對圣人頗多不敬,讓諸位老師不禁懷疑這位長生會否在山里受了打壓。
臨江說道:“人皆有一死,圣人也會死。”
半山先生問道:“這也是圣人說的嗎?”
臨江說道:“這是我說的,我會在這風(fēng)都見證圣人的終點,見證無敵的落幕,見證新時代的到來。”
半山先生說道:“此言正合我心。”
臺下議論紛紛,要知道業(yè)山以圣人為神圣,哪里有過對圣人的不敬之言。
然而現(xiàn)在,業(yè)山來的半山院長和臨江卻分別認(rèn)為圣人即將迎來終點。
“豎子,安敢胡言!”
一位第四諦境的老先生,當(dāng)即起身要把臨江鎮(zhèn)壓。
卻見半山先生回身抬手一指,那位修道四百多年的老先生便口嘔朱紅,紛紛后退,他身后幾位老先生趕忙將他扶住。
一位即將壽終的老先生走出人群,此人姓木,乃是木國公的族叔,修為幾近長生,數(shù)度渡劫而不得,而今是國子監(jiān)的護道者兼教長。
木老先生拱手道:“院長是要背離業(yè)山之道嗎?”
半山先生搖頭說道:“非也,業(yè)山之道將新,我等將除舊迎新,再立新道。”
“陸院長知道此事嗎?”
“陸兄此次歸山,怕是百年不能回了。”
“原來如此。”木老先生點點頭,看向身后師生,神念交談后,又回身對半山先生說道:“那請院長放我們離開吧。”
半山先生點頭道:“既然先生有意休致,這里就不留了。”
木老先生說道:“甚好。”看向幾位老友說道:“可有人同去?”
“老夫與木道兄同去!”
“老朽也一樣。”
半山先生裝作嘆息,仰頭看天,實則是痛苦憋笑,一群四百多歲的娃兒在我老人家面前自稱老朽?這是鬧哪樣?
木老先生又看向臺下學(xué)生,立刻又有幾名學(xué)生代表站了出來,說道:“您老不能走!您與諸位先生在這里執(zhí)教三百多年,是我們的根!”
木老先生見半山先生仰頭毫無反應(yīng),只當(dāng)他是冷酷無情,說道:“那便與我同去吧。”
一言既出,這學(xué)生代表又看向諸生,大半都愿意離去。
半山先生放下腦袋,見國子監(jiān)學(xué)生離了九成,微笑道:“甚好甚好,免得吾逐個趕出師門,此去向東,有一間廢寺,名喚平等寺,可供幾位傳道受業(yè)。”
木老先生拱手道:“如此甚好。”把那教長的令牌奉上,于是,偌大的國子監(jiān)走了千人,只留下幾十名無處可去的學(xué)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言清儒起身也想離去,卻被夏棲葉拉住。
半山先生看向臨江,遞出令牌,說道:“嗯,那么教書的事情就交給你吧。”
臨江接過令牌說道:“必不辱使命。”
半山先生大步一邁,人已走了十丈,再一邁,消失不見。
夏棲葉這才打起哈欠,躺在言清儒懷里,看向臨江道:“能把國子監(jiān)師生逼走,果然厲害,接下來你們打算怎么辦?”
臨江說道:“當(dāng)然是準(zhǔn)備下一次麒麟會的種子,重振聲威。”
夏棲葉心道臨江可是崢嶸榜第一人,托著下巴說道:“有你在,肯定是十拿九穩(wěn),那我就去睡覺了。”
臨江卻晃了晃令牌道:“慢!我現(xiàn)在是老師,不能參加,這種事情還要靠學(xué)生。”
夏棲葉心想國子監(jiān)的精英都被木老先生帶走,唯一熟悉的衛(wèi)思冷也不在此間,說道:“總不會靠我這個云生境的小蝦米吧。”
臨江說道:“念頭將生,意志將凝,你可不是小蝦米了,放在縣城里,大家都要客客氣氣叫一聲大師,何況其他三家已經(jīng)被你們夏家制住,按夏君的性子,肯定會讓其他三家放水,要你去云京看看。”
夏棲葉又打了個哈欠,說道:“我可從來沒見過那位老祖,更沒指望他愛我。”
臨江說道:“你放心,夏君一生刻薄,一定會把你利用到死,不會愛你半分。”
夏棲葉卻看向未婚妻。
言清儒說道:“我不會參加。”
夏棲葉說道:“你不想見見你哥哥嗎?”
言清儒握緊拳頭,而后輕輕放下。
臨江笑道:“你可真厲害,這么固執(zhí)的女人,三言兩語就解決了。”
言清儒一拳揮向臨江,被臨江躲過。
夏棲葉說道:“你們認(rèn)識嗎?”
臨江看向言清儒說道:“認(rèn)識,他哥哥是我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