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工夫,我發覺我已經置身于一個府院當中,而且還是在深夜。
一彎新月掛在黑幕般的夜空,顯得格外明麗。即使如此,撒向人間的也只是一抹淡淡的神秘。深沉的庭院,各房間的燈都已滅了,院中亦無燈照明,只有些許的蟲鳴散落于暗處,讓此處更添幾分幽深。我四處望了望,這不是我之前到過的國師月府。
“這是哪里?”我問縹緲。他卻輕攬我入懷,沒說話。
接著我便又置身于一個房間里了。剛才在庭院我已經適應黑暗了,所以此時即便處在漆黑的房間,我也還是能看見一些。只見眼前是一間掛著幔的床。床上躺著個人,我湊近看了下,竟然是月玉姬。
不過這里的月玉姬比我之前在王宮看到的要小上很多,似乎只有十一二歲的模樣,臉上稚氣還未脫。平時再囂張跋扈、窮兇極惡的人,睡熟了都是一樣的安詳。或者只有在此時,你才能在她身上看到一點人性的善面。
就在我盯著眼前的月玉姬看時,忽然聽到輕微的響動。我看向聲音來源,竟然是靠墻的衣柜在轉動。隨后,就見一個男人從那里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我往旁邊讓了讓,看著男人走近。迎著面,我看清了他的長相。
這是一張很干凈且秀氣的臉,所謂的白面書生大抵便是如此。只是,我感覺這臉白得有點過分。而如鷹凖般的眼睛在這張白白的臉上也格外顯眼。他整個人看起來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總覺得像是哪里有問題。
就在我打量他時,他輕輕地走到床邊,然后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在月玉姬的鼻前來回動了動。少頃,他伸手將月玉姬從床上抱起,那月玉姬竟是沒有絲毫的反應。男人抱著月玉姬進入了那道門,隨后柜子再次輕轉合上。
“這…”我話還未說完,縹緲帶著我跟上了男人。這是一條幽暗的通道。我知道我們一直在往地下走。走過一條長長的自上而下的臺階,又轉了幾道彎,而后,進入了一道門。我們進門后,門自動關上,而眼前卻豁然一亮。
這是一個足足有百來平米的房間。我看了下,房內竟然同時亮著好幾個夜明珠,把房間照得跟白天似的。而對著門的墻正中位置掛著一個像是神翕的盒子,只是比之前常見的神翕要大上許多,盒子正中確是供著一個妖媚的女雕塑。房間的正中有一個寬大的臺子。那臺高約一米左右。此時,臺子上竟然還放著一個金屬酒壺和一個空酒杯。
另外,臺子左角邊兩步遠有一把帶著手卡和腳卡的刑具凳子。還有很多閃著暗光的刑具或擺在地上,或掛在墻上。看到它們就會讓人感到驚悚!感情這是一個地下刑房?
就在我驚訝的當口,男人已經把月玉姬放在了臺子上。接著,他去神翕處點了一支長長的類似香的東西,姑且先叫它香吧。
隨后,男人轉身去倒了一杯酒。邊慢慢喝著邊走回到月玉姬的身邊,他看著月玉姬的臉自言自語道:“今日,就讓我來開啟這完美的暗月計劃吧!”
“第一步,就是你!”他喝了一口酒作很舒爽樣后,指著月玉姬陰笑著。
“哦,不,你不是第一步,第一步早就開始了。”他又喝了一口酒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后,再道。
“不過,你卻是這其中很重要的幾步。”他捏了捏月玉姬毫無知覺的臉。“因此,對你的培訓很重要!”
“當然,我不需要你殺人放火,更不需要你披荊斬棘,你只要做個嫵媚勾人的女人便好,就像你母親那樣!只可惜,她天生媚骨,你卻不是!”
男人的話語中透著惋惜,我還似聽出了一點的傷感。不知是不是我的感覺出了問題。他又喝了些酒,我都感覺他有些醉意了。
“你與你母親長得倒是八分像,不過你真不如她!”
“你說她后不后悔?”
“呵呵呵…”男人又灌一杯酒。
“我對你還是極好的。”男人在空氣中嗅了嗅,扯開了自己的衣物。此時,屋內煙霧繚繞。
雖然月玉姬那般對待玄白宇和玄夜宸,但是此是看到這么小的她受到如此侵害,我依然心痛難忍。
在開口讓縹緲帶我出去前,我又瞟了一眼這個男人。那精壯強健的身體顯示他是個練家子。
縹緲此時及時地帶我出了這個讓人痛苦的境。
畫面突然一轉。外面天已經快亮。只見男人將穿戴好的月玉姬按照原路送了回去。臨去,他看著處于昏睡中的月玉姬笑著說,“我們晚上再繼續!”隨后,他便自來處消失,那個柜子也已復原,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
再轉鏡頭,我已經被仙人帶至一個書房里。四處打量一番后,我便琢磨起坐在眼前的男人。他是月玉姬的爹,比之前王宮里見到的要年輕上許多,像是不到三十歲的樣子。真真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只是眉目有些陰沉。
忽然,房門被人從外推開,“爹,你終于回來了!”隨著清脆聲音,一抹鮮麗嬌俏的身影飛奔進來,并直接奔向了男人。
“玉姬,跟你說過多少回了,進來隨手關門,怎么不長記性!”還未等月玉姬到其跟前,男人便皺眉責備。
“嗯,爹爹不生氣嘛,您此次出門這么久,玉姬想爹了嘛!”月玉姬撲進了男人的懷里,撒嬌道。
“好啦,你這不讓人省心的丫頭!”男人用力的將月玉姬摟在懷里。有了在花園里的印象,我特意觀察了一下。男人看似像是父親在與女兒親近,但看到他們我還是感覺有些怪怪的。這是一種不太好的直覺感受。
“聽說你又殺了兩個侍女?”男人忽然問道。
“是啊,那兩個賤東西,竟然想著方兒偷懶!我用鞭子抽死了她們。”月玉姬一臉鄙夷與不屑。忽然,她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說道:“哦!爹的那些女人們又告我狀了!她們欺負我自小沒娘疼,嗚嗚!”這月玉姬的臉也是三伏天,說變就能變。
“好了,別哭了,爹還有事要處理,你先出去吧!”男人不耐煩道。
“我只有爹爹,難道你也不疼我了嗎?”月玉姬淚眼汪汪地望著她爹。
男人又摟了一下月玉姬說:“爹當然疼你,你看爹不是一直在護著你嗎?”
縹緲于此處將我帶離。接著,他又讓我看了月玉姬的一些情況。連著幾日,她在渾然不知中被侵害。
又是一天晚上,那男人把月玉姬帶至那間屋子,再次點燃了那香后,便把她弄清醒了。
“你,你是誰?!”月玉姬睜開眼,見自己在一陌生的屋子里,頓時一臉恐懼的看著男人問。
人對未知環境的本能恐懼都一樣。哪怕她是個囂張跋扈,視別人生命如草芥的人。或者說,這種人對未知的環境應該更怕。
“這么快就將我忘了?我是暗魂,過去的三日可不是夢!呵呵呵…”男人不緊不慢地說著。那陰森森的笑讓人感覺他不像是人,而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月玉姬的眼神由害怕慢慢到震驚。她看著眼前的男人,似明白了他說的。
“你,你個賤人,竟然侮辱了我!我要告訴我爹!讓他把你千刀萬刮!”月玉姬怒不可遏地說。
“還敢威脅我,看來我得讓它們幫你好生考慮清楚!”男人指著滿屋子的刑具說。
月玉姬隨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圈,頓時嚇得面如土色。
“怎么樣?要不要嘗嘗這些家伙?”暗魂看著月玉姬一臉得意地威脅道。
“不要,求求你,不要!嗚嗚,爹爹,救救我!爹爹!”月玉姬十分害怕地往后縮著,哀求著,掙扎著。
“不要?那你就乖乖聽話!”暗魂笑著伸手去摸她的臉。
“縹緲,我不想再呆在這里。”我的心抽疼著。
“很多事,只有直面,你才能對人性有更全面的了解。”縹緲平靜地說。
走不開,就只能面對,流著淚面對。有時候,遭遇就是這樣的殘忍,它不分你是怎樣的人。我捂著嘴顫抖地看著月玉姬在眼前經歷著人生的重大轉變。這個叫暗魂的男人在努力的將她變成一枚合格的棋子。
直到縹緲為我擦眼,我才知道自己早已看得淚流滿面。月玉姬的這遭遇,讓我想到在網上看到的那與她有著類似經歷的些孩子們了。現實中,在陰暗無人看到的角落里,受著各種侵害的孩子不在少數。他們受著身心的重創,有的艱難的活著,有的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任何事都有其來去蹤跡,只是有的事追溯的時間會久遠到往世。”縹緲看著我輕輕地說。
“可是…”他的話讓我吃驚。
縹緲卻制止住了我的話,他說:“想想被她活活打死的下人,那些人帶著絕望和恨意離世,這些她都是要還的。”
接著,他直接帶我轉入到另一個境像中去。我一看,卻依然是在這間邪惡的屋子里。可當我看到眼前已經成年的月玉姬和暗魂,儼然一對癡纏相愛的情侶時,我竟然一下子釋然了。
有時候,一直感到難過糾結的可能只是局外圍觀的人吧。
“因隨心所聚,每個人遇到的一切都是他吸引來的。”縹緲輕攬著我微笑著說。
我沒應聲,我知道我的一切思維想法,他看都不用看便知道。而他的話,我卻常聽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