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他們終于攀登上了前方最高峰,歷盡千辛萬苦,陸潮生不記得自己挨過多少枚火箭彈近距離轟炸了,有幾次琉璃寶光直接炸消失了。
宋春娥也沒好多少,雖然她始終快過陸潮生一線,可越到后來,火箭彈越不客氣,不光咬著屁股炸,前后左右通通亂炸,于是陸潮生明白了,他們屬于落后的二十個人。
最落后的二十人,只有被火箭彈洗禮后,僥幸活下去,才有資格進入下一輪的試煉。
至于那個黑影所說的氣運加身,大周不是前朝,早不信了,調侃而已。
唯一的好消息是,無論怎么炸,身上的新手三件套,黑背心黑四角褲黑鞋,都挺了過來,只臟,不壞,不然兩人就尷尬了。
壞消息是,經過確認,新手三件套基本沒有防護能力,不知道什么材質,哪里出的黑科技,神奇是神奇,功能太雞肋。
更壞的消息是,抬頭遠眺,有巍巍山峰直插云天,最高峰前,還有更高峰。
稍一停留,火箭彈覆蓋了山頭,山頂動搖,巨石飛濺,骨碌碌地追著陸潮生兩人,穿過霧氣籠罩的山腰下山。
下山,上山,再下山,再上山,翻山越嶺,一直向最高峰。
“春娥,你還活著!”突破白皚皚云層的峰頂,杜馨夢看見宋春娥扶著仙桃形巨石露出佝僂的身形,驚喜地沖了上來,將她攙扶上了峰頂沈松林一群人中。
雖說沈松林大難臨頭前,棄他們于不顧,人之常情而已,他們能轉過彎來,沈松林實力強勁始終不變,聊以依靠,之前或許還存了點結交的心思,現在純粹彼此利用,各有打算,誰與誰都不交心。
沈松林安慰了宋春娥幾句,見她淡然,眼睛沒了往日看他時的崇拜神采,心下略略失望,也習以為常了,夔門關內,除了實力,其他一切都是虛妄。
只是有些可惜,之前為了收攏人心,持身甚正,沒有將她納入后宮,陸潮生顯然無福消受,死在路上了,他琉璃身的身體素質極為彪悍,與之相比,速度卻慢吞吞,奇哉怪也。
沈松林望向挑起凌空的山崖頂端,高高佇立的楚南棗,開朗笑道:“楚南棗,你的小白臉怕是死了。”
崖邊欣賞云海如浪的顧子君可惜地搖了搖頭,自己手制的粽葉折扇輕輕搖動,風范十足地嘆道:“琉璃身啊,武生階段,防槍防彈不防炸,可惜了,好好培養,未嘗不是一代人杰。”
出發時一百多號人,此時峰頂上的人三三兩兩地站著,加上幾個斷手斷腳躺在一邊呻吟的人,人數不到八十,二十多人永遠消失了,幾人甚至親眼看到有人被炸成了四濺的肉末,都不由得心有戚戚。
楚南棗睜開眼睛,轉身回望沈松林,“他死了,你很高興?”
沈松林搖頭道:“不,我為你高興,也許免了你叫他一聲爸爸。”
逃竄中,沈松林的潛力進一步激發,實力穩步上漲了一截,有底氣和楚南棗打打嘴仗了。
強大要亮出來,不然讓人小瞧了,該被不長眼的記掛,一路行來,他發現,實力最強的未必是楚南棗,有幾個人一直深藏不露。
“記住,你會叫我爸爸的。”楚南棗冷聲應了一句,耳朵動了動,看向路口的仙桃巨石。
陸潮生渾身被火箭彈炸得烏漆麻黑,扶著巨石才勉強沒倒下,步履蹣跚地上了峰頂,張嘴一笑,黑臉上一線白牙格外顯眼,有氣無力地說道:“差點沒爬上來,聽見有人叫爸爸,提著一口氣上來了。”
峰頂幾十人幾十對眼睛炯炯地盯著陸潮生,手腳健全,沒缺什么部位,琉璃身如此堅硬?火箭彈也炸不死?
宋春娥連忙沖過去要扶,陸潮生揮手謝絕了,一步步走上最高峰的山頂,然后一屁股后仰倒地,四肢叉開,臉上浮現笑容,慢慢閉上了眼睛。
不會累死了吧?
宋春娥跪在他身側,探手試了試他的鼻息,呼吸微弱,還活著,她也一屁股坐地上,緊促的眉目舒展開,捂住起伏如怒的胸口,長長舒了一口氣。
然后摳起地上的一塊青苔,握緊,青苔飽含水分,滲出她的指間,一滴滴掉落陸潮生發干發裂的嘴唇。
杜馨夢將宋春娥拉扯起來,小聲責怪道:“管他干什么,這里不是外面,別發那么多善心,會害死你自己!”
“可他救了我啊!”宋春娥不肯起身,又摳起一塊青苔,輕輕擦拭陸潮生焦黑的臉。
杜馨夢松開了她,難以置信道:“自己都要死了,還救人?”
她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楚南棗轉向云海的身子又轉了回來,蹙著眉頭,兩眼發光,與其他人一樣看著陸潮生,似信似不信的樣子。
宋春娥后知后覺,將陸潮生焦黑的臉擦出能看出五官之后,似乎才察覺到空氣突然的安靜,仰頭四望,見所有人都盯著她看,臟兮兮的臉上浮現兩片紅暈。
“渡河的時候,他從巨鱷的嘴里救下了我,后來,又幫我擋了很多火箭彈,沒他,我早被炸成肉醬了吧!”
眾人面面相覷,想不信,又由不得不信,宋春娥沒必要說謊。
可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他們只從書本上看到過,現實中或許也有,他們或許相信,但舍身舍命,放在他們自己身上,就不可想象了,別說舍身舍命了,一路上他們搶奪食物,可沒少下狠手。
顧子君啪地一聲,收攏折扇,喟然長嘆,“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陸兄真乃我輩楷模,我輩楷模啊!”
“他那么弱,怎么救你?”杜馨夢咬著豐潤嘴唇,一字一句地說道,其實她心底信了,只是掙扎著不愿相信。
“弱不弱我不知道,反正比我厲害。”宋春娥遲疑了一會,堅定地說道:“但是他硬啊!幾次我都以為要被火箭彈炸得粉身碎骨,他沒事,暈了一會,又能跑能跳了。”
“……”杜馨夢后退幾步,落寞地走到了沈松林一邊。
沈松林拍了拍她的肩膀,“早說過,他不弱,現在信了吧,沒什么好自責的,如果他能熬過去,成就不可限量。”
話里的意思,杜馨夢能理解,沈松林是暗示她依附陸潮生。
她忽然開始嫉妒好姐妹宋春娥,有一個男人肯為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