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兩人停下了腳步,就那樣毫無征兆的,非常不自然的由動變靜的停下奔襲。
雙腳并齊站立,腰身挺直起,就像是很平常的散步一般的悠閑姿態,“喂~該出來了吧?我可是聽到了哦~你發出的聲音?!?p> 真庭川獺懶散的眼神內有寒芒閃爍,他轉頭向左前方的樹林喊道,明明是空蕩蕩的樹林,連一聲鳥叫都沒有,寂靜的嚇人。
“不出來嗎?那么是不是要我請你出來呢~相生……”
突兀的,從林中激射出數枚燙得發紅的金屬彈丸,彈丸的速度極快,連聲音都被它甩在身后,在命中真庭川獺的胸口時才發出“碰碰”的清脆聲響。
彈丸沒有射穿真庭川獺的胸膛,留在了他的身體里,破開衣服的傷口是燙傷與黑隆隆的洞口,連里面的肉也和骨頭都燒焦了。
“呀嘞呀嘞,還真是痛到我骨子里了啊~”真庭川獺沒事人般的說道,他甚至還用手指頭伸進胸前的洞口里面去撈,然后比中指、食指要小的創口反而被他扣的越來越大,噴出的血從小股涓涓的小溪變成了洶涌澎湃的噴泉,猩紅的血水順著被堵住的彈丸被扣出的剎那,噴射出了三尺遠的距離。
“還好呀,是打在了肋骨上,要是再深一點點我的手指就不好拿出來了~”
真庭川獺笑嘻嘻的看著從樹林里走出的洋裝面具男子,五指間,夾著數枚還在滴答著血水散發著熱氣的彈丸。
真庭川獺的創口隨著彈丸被取出,破損的衣物下的皮膚,已經變得嶄新如初,宛如大病初愈般的蒼白,那種被水漂的無比慘白肉色。
增殖的肉起先是從更深處的血肉里蠕動的宛如蚯蚓翻土般的血肉,然后它們爭先恐后的吞食著被燙的焦黑的傷口,慢慢的猩紅的血肉好像冷卻了一遍逐漸的變得蒼白,它們堵住了洞口,代替了原本創口的位置。
因為恢復的實在是太快了,如果沒有真庭川獺指間夾縫里的還在滴血的彈丸,任誰都會以為自己眼花了一般,那破開的衣服下是沒有一丁點傷疤的紋理清晰的慘白皮膚。
如果他沒有及時掏出來,估計身體里的彈丸已經被外面從新長好的肉和皮膚鑲嵌在身體里了吧,就像牛奶里放了數粒石子那樣,讓人很不舒服。
“左右田右衛門左衛門,這個才是我現在的真名?!?p> 洋裝面具男雙手持有兩把完全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手槍,還在冒煙的槍口訴說著它剛才的經歷。
“混蛋!你也是來阻礙我們的人嗎?”
真庭狂犬憤怒的說道,她已經把身后的雙刀·錘拿到身前,模樣原始、粗獷、堅硬的變體刀被她拿到面前完完全全的遮擋住了她嬌小的身體,就像是盾牌一樣。
“很抱歉,阻礙你們,就是我的工作。”
右衛門左衛門重新看向真庭川獺,疑惑的說道:“我記得,我還沒有報上過自己的來歷吧,你,似乎是知道點什么的樣子?!?p> “哈哈哈~這都是托惡刀·鐚的福??!我現在!在耳邊!無時無刻不在有聲音嘰嘰喳喳的說著,叫著,它們耳語著,不管是我是否想聽是否愿意聽的強迫著向我訴說著?!?p> 真庭川獺微瞇的雙眼在這一刻徹底的睜大!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眼白的部分已經變成了模糊的血紅,不是一條條的血絲,是徹徹底底的染紅!仿佛擇人而噬的野獸,漆黑的瞳仁像受驚的虎豹,呈橢圓形向下垂直,被眼旁的血紅侵染,純黑的色澤已經變成了黑加紅的棕,那種混雜的,惡心的棕色。
“你也不例外,雖然你的人格沒有了,你的臉皮沒有了,甚至你已經死過了一次,變成了一個全新的存在!但是就算是這樣一個全新的人格,也是會說話的啊,你的心可是在告訴我,你還記得呢。一百七十年……那還真是一個新奇的年代啊~”
一百七十年,最開始還有上百人。
很快的,只剩下了五十人。
時移勢遷,人數還在有減無增。
五十人變成了二十五人。
然后二十五人又減少到了十三人。
十三人再次減少到七人。
七人又死了三人,變成了四人。
到最后——四人也減少到了一半,只有兩人。
然后,沒有停息的,繼續減少著,變成了一個人。
從一百多人讓人減少到一人,經歷了一百七十年的時間。
左右田右衛門左衛門,他就是相生忍軍的余孽,即與初代真庭忍軍相抗衡,最后直到徹底覆滅的相生忍軍,一個連名字也沒有留下的組織。
“還真是走運啊!要不是機緣巧合的使用了惡刀·鐚讓我的忍法·記錄調變異,成為了能夠讀取‘魂’以外存在的聲音的忍法,要不是這次特地和狂犬合作尋找虛刀流復仇,要不是在這信濃地這么碰巧的遇上你——我一定會錯過的吧!這么美妙的相遇!哈哈哈哈哈哈!”
真庭川獺瘋狂的嬉笑著,他咧開到最大血盆大口仿佛是正在享用大餐的巨鱷,雙手十指伸進嘴里,扣在下排牙齒上,然后雙手手臂向下拖拽著,并向身旁的狂犬介紹著眼前之人來歷。
仿佛是狂熱的收藏家介紹著珍藏已久的寶物,在得見天日的那天,為他的貴客與來賓,用最誠摯,最熱切的語氣介紹著詳細到年月日,發生過的一點一滴,每一道傷痕破損的詳情,每一絲色澤的工藝與顏料的融合。
聞言,一旁神色從呆滯、震驚,逐漸的轉化成平靜、微笑、狂笑、猙獰扭曲的低頭呵笑的狂犬已經徹底的明白了,原來自己也是被尋仇的對象啊。
初代真庭忍軍,是被譽為有史以來最強大十二名忍者組成的有組織的忍者團體,“本來是想著信濃這里出現過,有【炎刀·銃】出現的消息,所以順便來這里探查一番,沒想到驚人會遇到昔日仇敵的余孽……還真是命運啊~”
真庭狂犬雙手捂臉,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在很久以前,比戰國還要悠久的年代,有一個與真庭忍軍同時成立的忍者村,那就是相生忍軍。
他們是敵對關系,持續了數百年爭斗的敵對關系,緊張激烈的競爭讓雙方同時磨煉著自身的技藝與忍術。
不敢有絲毫懈怠。
懈怠者,只有死。
但,就算是兩個相互爭斗了數百年歲月的忍者集團,最后終將會分出勝負。
那是戰國亂世終結的年代,尾張幕府成立之際,長久以來對決的雙方終于分出了勝負。
真庭忍軍獲得了勝利,結局以相生忍軍、忍村覆滅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