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位白衣公子,居然是宋泠的堂哥。也姓宋,單名遇,字三白。聽說是個讀書人,家里倒也是從事販賣鹽的生意。江浙一帶富庶,從商的不少,為了經營大規模,常常一大家子一起做。
這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宋泠和宋遇,既然是堂兄弟,卻感覺并不是十分親近,反而有些疏離和詭譎??難道兩人有什么說不得過往?莫非兩人年少時歡喜過同一位姑娘,還為此鬧了矛盾?
如果真的是那樣,我一定要好好打聽清楚。
都說男人三心二意,對前任念念不忘,尤其是初戀,更是刻骨銘心。若是這初戀,還從未得到過,那心里則更是蠢蠢欲動,宛若茁壯成長的小樹苗。
而我一定要把那棵小樹苗扼殺在搖籃里!!!
我旁敲側擊的問宋泠,他卻十分敷衍。他越是敷衍,就越說明有鬼。
在我多次目光的秒殺后,宋泠終于說道“宋遇,此人看上去溫文爾雅,但是城府頗深,從小便不太合得來。”
我聽了大為驚訝,“那有寶不是慘了。”
雖然有寶有時候是挺麻煩的,但畢竟是我的鐵哥們,江湖人最是重義氣,我是萬萬不會讓有寶陷入險境的。
宋泠卻是不以為意,“宋遇雖然城府頗深,但看的出來對有寶是真心的。”
我想了想也是,如果不是真心歡喜有寶,被小籠包噴到,誰受得了,反正我是受不了的。
傍晚,
池魚歸央,炊煙裊裊。風兒吹皺的河面,泛起層層漣漪,折射著殷紅的霞光,像灑下一河紅色的瑪瑙。河面上彌望著田田的葉子。
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裊娜的開著的,有羞澀的打著朵兒的,宛若碧天里的星星。
在這些蓮花叢中飄著一只小船,船上一位穿著青色收腰羅裙的姑娘正在采蓮藕。看不清晰她的模樣,只覺得她面帶笑意,十分動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雙頰蕩漾的梨渦仿佛盛著夕陽。
“晚舟,你都長那么大了。”
我從未見過她,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還是讓我情不自禁的喚出
“娘親,是你嗎?”
“晚舟,是我。如今你已尋到良人,我也便可安心了。以后你嫁作人婦,不可還如此調皮任性了。”話里含著隱隱的笑意。
不等我回話,小舟便迅速向遠方駛,消失在天際。
“娘親!!!”我從夢中驚醒。
卻看到爹爹一改往日嬉笑不正經的模樣,神色有些鄭重。
“爹,你怎么進我房間了?”我納悶道。
“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了,泠兒今日來提親了,正在大廳里。”
我聞言,趕緊跳下床,穿上了爹爹給我定做的青綠色羅裙。勉勉強強還戴上了一根簪子,尾部點綴著紅豆(這是上次從宋泠那里拿回來的),甚至悄悄抿了抿紅紙,又將上次偷偷買回來的胭脂抹了點。
站在銅鏡前,滿意的照了照,真是怎么看怎么美。只是隱隱覺得自己與昨晚夢中的母親十分相像。
宋泠今日穿著一件玄色錦袍,頭上盤著一根白玉簪子。眉眼彎彎,燦若星河。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阪屋,亂我心曲。”
雖然之前在我十八年的歲月中,從未經歷過情愛,雖然我覺得就算不成親和爹爹永遠打打鬧鬧到老也挺好。
但是我曾經也常常幻想自己有日能遇到美好至深至純的愛情,正如爹爹與娘親那般。
爹爹愛慕娘親,時常望著娘親畫像發呆。每年清明則必然會到娘親墳前吹一首曲子。爹爹是武林盟主,給他說媒的媒婆快要踏破門檻,可是爹爹堅決不續弦。
還將前來說親的媒婆趕出大門。
“死生契闊,與子成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許愛情不一定要轟轟烈烈,生死不離。
它也可以是細水長流的陪伴。
“閑時與你立黃昏,灶前笑問粥可溫。”與自己心愛的人,朝夕相望,柴米油鹽,相視而笑。過著平凡但是卻幸福的生活。
盡管日子很普通,但是因為他,天上的云不再是單調的云,而是形態多樣甜蜜的棉花糖;河邊青綠的樹枝,也不再是靜態的,而是憨態可鞠,笑容滿面。
因為他,每一天都值得期待。
但是現實中又有多少人終其一生,遇不上一個讓他心神顫動的人,不是每個人都有幸見識最醇的愛情。更多的人,更多更多的人,年近五旬,金銀滿倉,畫棟雕梁,兒女繞膝,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但無疑我是幸運的,能夠遇上宋泠。盡管我口頭上總與他打鬧,與他拌嘴。
他比我可能要嫁的任何一個人都好看,也比我要嫁的任何人都聰穎。
其實,當他在眾人面前說我早已與他私定終身時,我其實很想偷偷應允下來。但是為了我那若有若無的自尊心和除了好看一無是處的臉皮,我還是矜持的惱羞了。
宋泠雖然有時候很可氣,還嘴上不饒人,但是也只有他,不嫌我莽撞男孩子氣,說要娶我,也只有他,在桃林中,陪我看桃花還把傳家的凌霄寶玉送我。
他雖然有點毒舌,但是老人不是常常說吵吵鬧鬧才是過日子嗎?而且和他打鬧還挺有意思的。感覺自己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即使有時候臉上很生氣很惱怒,但是心里卻始終是笑著的。
若是他和宋遇一樣,雖然白衣翩翩,溫潤如玉,才華橫溢。但是滿嘴文人的酸腐和官人的冷漠。我是受不了的。
(可千萬別讓有寶知道,不然我小命不保)
宋泠哪兒都好,只是我們相處的時間還是太短,認識的還是太晚。不過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真是想想就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我不太會說情話,但是我覺得有一句話非常貼切的形容我的心情。
“他的缺點就像星星一樣多,可是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所有星星就都不見了。”
宋泠對我來說就是我的陽光。
他說過的每句話,都如同陽光般灑落,他的笑臉永遠駐足在春日的明媚陽光里中,而他盈盈澄澈的雙眼里閃動著的是我的身影。
一陣風吹回了我的思緒。我抬眼望向大廳,徹底被嚇到了。
大廳里,擺了滿滿的金木楠大箱子。一箱裝著滿滿的聘金;一箱裝著滿滿的首飾;一箱裝著聘餅;一箱裝著四色糖生果;一箱裝著茶葉和芝麻;一箱裝著香炮鐲金,一箱裝著糯米砂糖,一箱裝著四京果,一箱裝著酒,一裝著蓮子百合檳榔紅豆綠豆,還有三牲,海味。。。。
我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了,這么多聘禮,那我的嫁妝爹爹能負擔的起嗎?(出嫁女子嫁妝一般至少要和聘禮相平)
想到出門就給五文錢的爹爹,我心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桌面上擺了一張大紅色庚帖。上面寫著俊秀的字跡
“今宋,孟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果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尾部是我和宋泠的生辰八字以及成親的日期。
向來盼我趕快嫁出去的爹爹,難得的沒有滿臉堆笑。而是神情恍惚,眼尾泛紅。
而我的心則好像一不小心打翻的五味雜料,酸甜苦辣均有,還有點虛幻的不真實感。
我真的要嫁人了?在我十八年的人生中曾經無數此幻想過,盡管聘禮比我想象的多,盡管宋泠比我想象的未來夫君還要好看,盡管我心里歡喜宋泠。但仍是感到一陣悲傷。
從小我便是爹爹撫養長大的,娘親在我出生時便離我們而去。爹爹雖然有時候很粗心,有時候很幼稚,有時候還很小氣。但是爹爹一直把我照顧的很好,一直很寵我,舍不得別人欺負我一丁點。我沖動又任性,老是闖禍,都是爹爹幫我擦屁股,擺平這些事。
從小到大,爹爹教我讀書識字,教我武功,教我倫理道德,教我吹葉子。因為我喜歡吃臭豆腐,還特地的去學燒臭豆腐;因為我沒有娘親,也沒有兄弟姐妹,怕我孤單,想法設法的擺弄些新奇玩意逗我開心。
如今我要嫁人了,爹爹沒有娘親照顧,我又不在他身邊。他以后一個人該怎么過呢?

大宋閑魚
俺都不敢寫虐的啦,真的想一直甜下去啊。但是俺一直覺得言情文,感情一直很細膩,但是情節卻處理的不太夠。 所謂小說,起承轉合,愛恨情仇,喜怒哀樂都應該有 不僅僅愛情會描寫,也許還有更多的一些東西 但是還是第一次更文,也不知道會寫成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