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水小姐到了。”云牧一改先前的居傲,反而顯得特別的恭敬。當然,這是對著屋里的人,不是如云。
她要不是之前見過烈焰,還真的會以為云牧讓自己見得是什么得道高人。如云不免在心里打腹語,這南陽人,真當是做作。
其實也不能說云牧做作,他對于烈焰的感情自然不是如云這個外人能懂的。在星月國,如云也不曾遇到過什么大將軍,對于云牧死里逃生的經歷也不了解,自然也不懂烈焰之于當年的云牧是怎么的存在。她自小衣食無憂,每天在花草詩書中成長,見過的幾乎都是美好的事物。若不是此次波折的經歷,她恐怕還想象不到世道艱難,人心難測離自己這么近。
她真是低估了這個“戰神”的惡意。
“讓她進來吧!”烈焰冷冷的聲音傳來,他此時真在案前擦拭一把短刀。
云牧隔著屏風通報,并未入內,自然不知道情況,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水小姐請進吧!”
如云緩步向屏風走去。她也無暇顧及室內的布局設置是否雅致,反正越接近屏風,她就覺得氣壓越低。本來就是深秋,這會又是夜里,真當有種寒涼的感覺。云牧自然地退到屋外,并輕輕關上門。主子一向心思難測,他自然也不可枉加猜測。
由于房間很大,又空無一人,顯得特別的幽靜,只有大大的屏風立在那里,想必這里是書房加臥室。正常的書房不需要放屏風,只有平常會在書房小憩,才會放上屏風遮擋。當然,這只是如云按照正常的思路估摸,她爹爹就是這樣的,只不過書房沒有這么空曠,也不像這里,四周并未有書籍。
“怎么?水小姐是打算走到天亮嗎?”烈焰有些不耐得發問,他那雙大手還在輕拭刀身。這里是他的休息間,獨處時,他喜歡靜,不愿意被屋外的任何聲音干擾。所以房間特別空曠,而床榻離門甚遠,又隔著屏風,這樣即使下人有要事進來通報,也不會打擾到他。都得先出聲,等他允了才能繞到屏風來。
“如云見過將軍。”如云想著這里不是打戰的地方,還是喊王爺吧,可是,這里是將軍府,還是喊將軍映襯些。
“這里不是戰場,水小姐還是喚我王爺吧。”烈焰其實對稱呼無所謂,但是喊將軍總歸讓人覺得他是殺人如麻的魔頭。以后他也不再上戰場,還是治國理政為主,文明些總是好的。
“是王爺。”真是怪人一個,如云在心里嘀咕。走到屏風前看到他手上的刀,刀鋒程亮,如云著實嚇了一跳。只是沒有喊出來,好在她性子穩,若是芽兒怕是早叫起來了。但是,心里多少有點突突地跳個不停。
“坐吧。”烈焰指著旁邊的檀木椅,也不抬頭看如云。直到如云坐下,過了好半晌,才緩緩抬頭看向如云。
如云想說,要不是自己做了心理準備來的,這么靜悄悄又陰沉沉地氣氛,簡直是如履薄冰,如坐針氈。這個男人,真心是變態。如云忙活了一天,確實有點困了,大晚上的這么枯坐著,是鬧哪樣?
“王爺,如云很感謝您當日搭救之恩,自然會重重報答王爺。只是,王爺突然把我帶來貴國,不知是何用意?”如云畢竟年數小,又沒什么歷練,開口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早點談清楚,她才好早點回去就寢。想到一個半時辰的路程,她就想哭。
“多虧水小姐記得。在下請水小姐來府上小住,也不只是為了讓小姐報答恩情。”烈焰知道水老爺那邊并不好糊弄,也不可能僅憑自己一兩封信就能把秘書的事情泄露出來。如果是,他反而才要奇怪。
“王爺不妨直說。”如云不客氣地打個哈欠,她也不管什么淑女不淑女,反正她在他面前,連麻子臉都扮演過了,早沒形象可言。除了她的子兮哥哥,其他人面前形象如何,不是她需要在意的。
“呵,水小姐倒是快人快語。既然水小姐困乏,不如今夜先歇在府上,明日再議。”烈焰難得這么有耐心說完,而且看到如云那困乏的模樣,并未厭煩,反而覺得有趣。這樣溫情的一面,還真是讓人驚掉下巴。
“這......不合適吧?”如云可不想住這里,太不安全了。看著那把鋒利的刀,如云沒敢說出心里的真實想法。
“再合適不過。水小姐不帶紗帽,倒是真實多了。”說完就起身出了屏風,然后也不管如云什么反應。烈焰徑自出了屋:“安排住下。”
然后如云在一位自稱叫“綠心”的丫頭指引下,走出了這個書房,七拐八彎,簡直比先前那個新府邸過道還要多,而且更大。走到住處的時候,如云已經快累倒了,而且又餓又困。真是很不喜歡這里,不僅不喜歡這里,如云其實想回家,哪里都不如自己家好呀!為了早日回家,她一定得堅持住。
“綠心,能否打些水,我想洗洗。”如云略微尷尬得問道,她覺得綠心這個小姑娘好像年紀不大,但是個頭卻比自己高出許多。
“姑娘稍等片刻,劉媽已經讓人去準備了。”綠心笑笑說道,并沒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好在說的話讓如云放寬心不少。
看到一大桶一大桶的熱水抬進屋里來,如云有點皺眉,這動靜會不會太大了?不過呢,人家這么熱情,自己也不好說什么。到了里間,發現還有一個沐浴的大木盆,還真是齊全。既來之則安之,如云在綠心的幫助下,開始舒舒服服的泡浴,這一天下來也確實累乏,如云感覺能這么泡上熱水澡,簡直太幸福了。
“沐浴無他術,休尋卯酉中。困眠饑吃飯,無日不春風。”念著念著還連連打哈欠,困。
許是泡了澡太舒服,如云本來就餓的肚子,此刻更餓了。想起出門前拿了一個食盒,里面的桃花餅興許還在。
“綠心,你知道我拿的食盒在哪里嗎?”如云不好意思說餓了,只惦記著自己帶的食盒興許還在。傍晚進府時,食盒被領頭的管家拿去了,自己一著急也忘記說了,當時那個人也沒說要給誰,說不定東西還在。再則,在見了那個烈王爺后,如云不認為他那人會有興致吃自己做的點心。上次不知道他是誰,自己確實也顧慮少,加上急于逃出宮,也顧不上擔憂。后面已經出宮了,出于感恩,自己坦誠以待,把底細合盤告知對方。在略微知曉他的身份后,對他的觀感也有所改觀,當時,也是盡量避免正面接觸。那時候人家是恩人,自己再怎么不喜歡“戰神”的血腥氣,也不會表現出來,起碼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但是這次不同,她對這位王爺,也就是曾經的大將軍“戰神”,必須重新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