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很黑,客棧外面刮著呼呼的大風,螚元子抓住冬生的手從床上坐起來喝道:“你要做什么?”
“師父,天已經黑了,我是來叫醒你的,我們是不是去關口看看?”
螚元子松開冬生的手說道:“天氣如此不好,我們二人即使去了也難出關,待明日我們隨商賈混出關去為好。”
“師父你早說啊,我就不至于大晚上起來叫你了。”冬生說完又躺回到了床上。
次日天剛亮,螚元子帶著冬生來到了關前,準備出關的商隊排成長龍等待著出關檢查。
螚元子走到一個商隊前躬身施禮道:“無量天尊,敢問你們是何家商號?”
一個伙計看了看螚元子說道:“元通大寶,道長有事嗎?”
“貧道要帶徒兒出關,只可惜我們師徒二人沒有通關文碟,貧道想跟隨你等……”
還沒有等螚元子說完,一個腰挎寶劍的年輕人走上前說道:“去、去,我們怎么可能帶著你們兩個道士出關,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壞人。”
幾個伙計俯身施禮道:“少東家!”
“別讓什么人都靠近咱們的商隊,聽到了嗎?”
“是,少東家。”幾個伙計走過來把螚元子和冬生擋在商隊的外面。
螚元子也不敢理論,他只得去訊問其他商隊,可沒有一個商隊愿意帶著他們出關。
冬生看著一群端著破碗在關門前乞討的乞丐問道:“師父,你說那些乞丐是否有通關文牒呢?”
“廢話,他們怎么會有通關文牒,你的意思是……”
“師父不是只想出關嗎?你又何必計較以什么身份出去呢?”
“豈有此理,我螚元子怎么說也是一代宗師,豈可扮作乞丐出關呢?不行。”
“師父,你決意不這么做?”
“不行,絕對不行。”
“那算了,你既然不同意,那我們就在這里等著好了,關門很快就要開啟,進出關的人越來越少,我們恐怕更難出去了。”
螚元子搓了搓手后看了看即將開啟的關門說道:“你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求商隊的路走不通,穿山越嶺勢比登天,我給你出了主意,你又不愿意,我哪里還有其他的辦法。”冬生說完坐到了地上。
螚元子想了想說道:“好吧,就按照你說的辦,可我們哪里能找到乞丐的衣服?”
“只要師父愿意扮作乞丐,我就有辦法。”
“廢話少說,你趕緊去辦。”
冬生伸出手說道:“師父,你借我五兩銀子。”
“你要銀子何用?”
“師父,乞丐看不到銀子怎么會愿意脫下他們的臟衣服?”
“也罷,給你銀子就是。”螚元子掏出五兩銀子遞給了冬生。
冬生拿著銀子走到關門口對幾個乞丐說道:“各位大哥,你們有想要銀子的跟我走。”他晃了晃手中的銀子說道。
乞丐們看到銀子后眼睛都冒出了綠光,他們追著冬生來到了旁邊的樹林里。
冬生停下腳步問道:“你等可是丐幫中人?”
這些人都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有個四十歲左右的乞丐說道:“現如今丐幫都解散了,我們可是真正的乞丐。”
“你們都在關內乞討嗎?”
“也不全是,我們有時候也到關外乞討,只是不會離關口太遠,畢竟塞外不安全而且也沒有什么有錢的人。”
“你們進出關口難道守關官兵不檢查你們嗎?”
“自然檢查,只是我們身上味道難聞,官兵對我們檢查不是太仔細,我們進出關還是比較方便的,小道長問我們這些做什么?”
“不瞞各位大哥,我要出關,可我沒有出關文碟,所以我請你們幫個忙。”
“你讓我們掩護你出關?”
“不錯,這是五兩銀子的定金,只要我出得關去,你們看到那邊的老道長了嗎?他還會給你們每個人五兩銀子。不過,你們必須得聽我的安排。”
“沒問題,只要有銀子,我們可以幫你。”
冬生把五兩銀子散給眼前的乞丐說道:“我和你們其中一人換一下衣服,等關門打開之時,你們有人帶我出關,其他人留下和那位老道長要銀子知道嗎?”
“知道,我愿意和小道長換衣服。”有個乞丐說著就要脫衣服。
“我也愿意,你的衣服比我的好,我和道長換衣服更合適。”
“我也愿意,你們都一邊去。”幾個乞丐因此竟然爭吵起來。
冬生大喊道:“你說你們這幫人活該當乞丐,你們怎么就不想一想有了銀子還怕沒有新衣服穿嗎?你們為了我這一身道袍也爭吵!”
那幾個乞丐聽了冬生的話都停止爭吵,一個乞丐說道:“這位小道長說得一點兒沒有錯,我們有了銀子什么樣新衣服穿不起,咱們都聽小道長的安排,誰再搗亂,我們就打跑他。”
此時,關門已經開啟,出關的人陸續接受官兵的檢查,關門前的人馬甚是擁擠。
冬生和其中一個乞丐換好衣服后又仔細交代了一番,他然后才走出樹林去找等待多時的螚元子。
螚元子嗔怪道:“你怎么這么久才出來?關門都已經開放了。”
“那些乞丐太難伺候了,他們很不好說話的,我好說歹說他們才同意帶我們出關。師父,你趕緊去換衣服。”
螚元子看著冬生身上的破衣爛衫說道:“走吧,為今之計我們只能如此了。”他說完跟著冬生走進了樹林。
冬生到了樹林里說道:“這是家師,你們可都仔細了,否則我定不饒你們。”
“小道長放心,我們一定會仔細照顧道長的。”
“師父,你趕緊換衣服,出關的人少了,我們就很難再混出去。”
“也罷!”螚元子開始脫衣服,但他卻緊握錢袋和胸口的蒼穹鐵券。
“師父,我替你保管重要物拾,免得被這幫乞丐搶了去。”
螚元子似乎有些猶豫,一個乞丐說道:“道長,你還換不換衣服?你如果再這樣戲耍我們,我們可要去關口乞討了。”
“換、換,你們莫急。”螚元子無奈地把錢袋和蒼穹鐵券交給了冬生。
冬生接過錢袋和鐵券后伸手從錢袋子中抓了一些銀子拋在螚元子的身上說道:“這些是賞給你們的,還想要的隨我來。”他說完把鐵券塞入懷中拿著錢袋子跑出了樹林,一群乞丐追了過去。
此時,螚元子才知道自己上當了,他大喊道:“你這畜牲趕緊給我回來,我竟然被你騙了。”他說完不顧體面就要追趕冬生,留下的乞丐豈能讓他隨意逃走,他們一起上來抱住了螚元子。
冬生一邊跑一邊把銀子分發給追來的乞丐說道:“你們趕緊帶我出關,我把銀子都給你們。”
“好,我們帶你出關。”乞丐們簇擁著冬生來到關口。
守關官兵大喝道:“又是你們這群臭乞丐,你們剛才不是走了嗎?怎么又返了回來?”
“官爺,我們去找商隊乞討了,商隊都走了,我們肯定要追著他們啊!”一個乞丐走上前說道。
官兵把長槍一橫說道:“你離我遠點兒,臭氣熏天的東西。”
乞丐們聚到關口,出行商賈都避而不及,關口有些擁塞。
一個官兵大喊道:“臭乞丐們趕緊滾蛋,不然休怪我等手下無情了。”
之前問話的官兵揮了揮長槍說道:“你們趕緊滾出去,天黑前不得進關。”
“官爺,天黑前關門關閉,我們不進關怎么辦啊?”
“少要啰嗦,你們天天在此搗亂。”官兵舉起長槍轟趕乞丐,冬生夾雜在乞丐當中順利地出了雁門關。
此時,螚元子擺脫糾纏的乞丐跑過來喊道:“有人偷東西,不要讓那群乞丐跑了!”
官兵們呼啦一下子把跑過來的螚元子圍住,一個官兵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關前大呼小叫!”
“官爺,我是個道士,剛才出關的乞丐搶了我的錢財。”
后面追過來的乞丐說道:“官爺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分明是陷害我們,我們在關前乞討這么多日子怎么敢搶劫他人的錢財。”
官兵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螚元子說道:“本軍爺看你是個神志不清之人不予追究,你速速離去!”
螚元子還要說什么,官兵們上來用長槍指向了他,他只能后退離去吃了啞巴虧。
到了關外,冬生留下一些銀子后把剩余的銀子分給了乞丐們,乞丐們對他千恩萬謝。
螚元子既出不了關,還丟失了蒼穹鐵券,他非常的懊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群馬隊由遠及近奔來,馬隊后面塵土飛揚,一人在馬上大喊道:“暫緩關閉關門,總兵大人到!”
守關官兵急忙排好隊伍等候馬隊的到來。
馬隊到了關前,一個身穿藏青戰袍、頭戴三翅羽靈冠、腰胯鋼刀的人跳下馬問道:“守將安平何在?”
安平走上前俯身道:“末將在!”
“你派人護送這幾位上差出關并攜帶足夠的飲食之物,不得有誤。”
“這……總兵大人,他們可有通關令牌?”
“我難道說話不管用嗎?”
“總兵大人莫怪卑職,卑職也是奉命行事,沒有將軍府的出關文牒或者楊將軍的令牌,卑職實難從命。”
梁冀從懷里掏出將軍府的令牌說道:“安平聽命,你火速開關放人!”
“卑職遵命!”安平朝守關官兵一擺手,守城官兵趕緊撤去拒馬墻并大開關門,還有幾個士兵取來了酒水袋子和干糧。
羅尼和一則等人跳下馬后走到梁冀的面前,羅尼拱手道:“多謝梁總兵!”
“羅大人客氣,我就不遠送了,各位大人一路保重。”
有幾個人走到官兵面前拿過來酒水袋子和干糧放到了馬背上。
羅尼帶人重新上馬后說道:“梁總兵,后會有期!”
梁冀拱手道:“后會有期!”
“等等,敢問各位大人可否帶貧道一起出關?”螚元子突然冒了出來,他把羅尼等人嚇了一跳。
梁冀大喝道:“道士大膽,你想做什么?”
一個守關官兵說道:“啟稟總兵大人,這個道士在此逗留一天時間了,他是個神志不清之人。”
“原來如此。”
螚元子大聲說道:“大人,我不是神志不清的人,我的錢財真地被那群乞丐給搶了去!”
羅尼看了看螚元子的樣子說道:“你既是道士,還是趕緊回到道觀去吧!”他說完一夾馬的肚子帶著一則等人出了關。
看著徐徐關閉的關門,無計可施的螚元子變得徹底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