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的左右兩側被十來組歐式的紅絲絨沙發座椅給分割成了三個空間。此時正三三兩兩坐著十幾個十分美麗的女子各自拿出了化妝的鏡子在不停地撲著粉、描著唇,有幾個則夾著細長的煙相互說笑著。那一條條雪白的大腿從緊身的黑色連衣裙里露了出來,和大廳正中央兩根金燦燦的巨型圓柱相映成了大廳里最刺眼的光芒,讓小桐一下子感到頭暈目眩起來。
大廳的前臺是灰色花崗巖砌成的一個十米多寬的石臺。里面筆直站著五個穿著黑色一步裙和黑色絲襪的女孩,抹著血紅色的唇膏,正用十分尖細的聲音一遍又一遍重復著歡迎光臨的臺詞。
前臺兩側是兩個入口,分別站著七八個十分壯碩的大漢,每個人的臉上露出兇悍的光,仿佛能將人撕碎了似的,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往那入口里望去,是極深的黑暗,像兩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好似充滿了魔鬼森林的恐怖,而此時正從洞穴里傳出的一陣陣歡呼、尖叫混亂著激情四射的動感音樂,果真像是從森林深處傳來的哀嚎,聽得人汗毛直豎。
說明了來意,小桐由一個大漢領進了右邊的“洞穴”。大漢俯在她耳邊大聲說了句:“你穿過迪池上二樓找。”還沒等小桐反應過來,他便轉身離開了。
隨著一聲更加歡快、激烈的搖滾樂響起,整個迪池頓時炸開了。看著沸騰的人群喪失了理智般地不停地扭動和搖擺,小桐的眉頭擰成了麻花。再望向那些被染成了紅的、黃的、藍的、白的頭發在五顏六色的燈光里竟像是開出了五顏六色的罌粟花,將整個池子染成了一片光怪陸離。
迪池的外面一圈擺了幾十組藤桌和藤椅,橫七豎八地坐著些奇裝異服的怪人。有些在鼻子、舌頭和耳朵上戴了很多銀色的釘環;有些將頭發捋成了個雞冠,又將雞冠染成了紅白黃三色相間;有些是將衣服上開滿了洞,露出里面肉色的內衣來......這會兒,這些怪人又三三兩兩地摟成一團仿佛揪成了許多個更大的怪人朝小桐風一般的撲來,讓她不禁感到窒息和痛苦。
汗流浹背著從人群里狼狽地爬了出來,小桐轉頭又望向這群魔狂舞的迪池,一下子思緒萬千。
二樓是個幾百平米的高端酒吧連著KTV包房。進門的正前方是個DJ臺,兩側則是兩長排吧臺,用花崗石砌成的墩子,紅木制成的臺面。此時十多個戴著黑色領結、穿著淺灰色西裝馬甲的年輕男子正端著酒盤和糕點穿梭在兩個吧臺中間的幾十組小圓桌椅中。
DJ臺右側是一條廊道連著二十多個唱歌的包房。從里面正陸陸續續地走出十幾個打扮成日本卡通動漫形象的女子,臉上抹的極厚的脂粉,像戴了一個個精致的面具又像是蓋了一層僵尸的石膏,讓她們看上去僵硬又可怖。
就在小桐四下環顧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在廊道的入口處,她看到雪莉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然后朝她招了招手,示意讓她過去。
小桐急忙小跑了過去,將紙條遞給了她,驚訝地問道:“雪莉姐,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來找你的?”
雪莉一邊展開紙條看了起來,一遍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因為你穿著子怡的衣服。”待她看過紙條,這才抬起頭來,有些玩味地問道:“子怡又惹什么禍了?”
“她和她男朋友鬧了別扭,被蔡先生禁了足,要關一個月的禁閉。”
雪莉拿起調酒師剛倒滿的酒杯,猛地喝了一口,然后淡淡地說:“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明天去找子俊。”然后,將杯中剩下的酒喝了個精光。
小桐正想起身離開的時候,雪莉又突然問道:“你是子怡的什么人?”
小桐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嘆了口氣道:“說來話長......我那天被李叔的車撞了,蔡先生看我沒地方可去便把我接回了家。蔡小姐沒法聯系你,她手機被收起來了,只好讓我來找你了。”
“原來這樣。”說著,雪莉從隨身的黑色手包里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老狐貍出差回來沒有?”見小桐一頭霧水,便笑著解釋道:“子俊有個作惡多端的流氓爹,他沒告訴你么?在他爹蔡昌朔發家前不過是個街頭拿著砍刀的混混。后來靠放高利貸發了家,這才做起了房地產生意的。”
雪莉的眼神漸漸黯淡起來,仿佛一直黯淡到絕望里......小桐在這絕望里恍若看到了自己的曾經,一時間傷懷不已。正當她無限感慨地又從蹦迪池爬出來的時候,被一陣蠻力給狠狠拽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