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其表情自然，小二也沒多想。黑丑卻似乎想到了什么，斟酌道：“那，世上還有江氏之人嗎？”小二笑了笑，道：“可能是有的，之前還聽聞江氏有好幾個女婢小姐幸免于難，據之前告訴我這些事的那些人的猜想，因為畢竟是女子，江氏的大小生意也沒怎么參與。所以當日在茶樓的也只有一半多點吧。剩下的人雖有很多在其他地方受到戕害，但難免可能會有所疏漏。”
“這么說……”林霖支起了下巴，林小香給他往碗里夾了片肉，林霖看了一眼，似有些不悅，但還是提高音量加重語氣繼續道，“很有可能鬼樓里面鬧事的就是江氏的？！”
“哎呀我不吃肉！剛才聽得我都要吐了！”林霖又道，這次語氣更重了些。顯然是很嫌惡。
也是，林小香這才聯想到，方才小二可不就講了一堆什么死肉腐肉一樣的東西嘛，也難免會產生點生理反應，對肉食會有些抵觸……果然還是自己想象能力太匱乏了嗎？林小香將肉夾回了自己碗里。
黑丑也將碗里的肉默默扔了出去……此時林霖故意揶揄他：“你連我娘的飯菜都能吃得下去，這有什么難的？”
黑丑道：“咳咳，這自然是不一樣的。再說，小香姑娘做的飯真心不差。”然后將目光移向了林小香，林小香不禁頭皮一陣麻，總覺得那眼神需要好生體會才行。
小萍卻搖搖頭，將話題又引了回去：“這怎么可能是江氏子弟繼續鬧事呢？江氏子弟個個野心勃勃，怎么會屈尊去假裝鬼呢？怕的就是是真鬼，是他們真的因為不得安息而流落人間……”
林霖用怪異的眼神盯了小萍好幾眼，顯然是覺得小萍似乎從來沒發表過什么意見，今日還是頭一遭。良久，他挑高了眉，嘴角翹了翹。
小二道：“對啊，我也覺得是這樣。江氏那幫人個個都那么驕傲，就算是女人也是十分得意。走在路上都要駕著鎏金馬車，從轎子走下來也得踩著人的背。”說著說著好像真的回憶到了以前，不過他并沒有真正見識到江氏最鼎盛的模樣，可能現在也僅是自顧自地想象罷了。
“踩人？是把人當作臺階？”林小香微訝道，她知曉古時有些貴族確實有“腳不沾地”的慣例，而且也大多只是新娘會這樣做，但這些都是陋俗，很早就沒有了。卻沒想到江氏居然做到這種地步。
“是啊，不過還好，他們也就這樣做了五六年吧，誰知江氏興盛的快，覆滅的更快呢。”小二感嘆唏噓一番。又道，“這般睥睨眾人之色，怎會去低三下四扮作鬼嚇唬別人呢？”
“這么說的確有道理，我附議。”黑丑道。
“嗯……”林小香點了點頭，又道，“不過話說官府沒有人管嗎？畢竟后面樓鬧鬼鬧得厲害。”剛說完話，她隨即察覺到自己說的是一些廢話。這種事，官府就算是想管怕也管不著，再說了錦州這樣的大地方，又怎的會不去管？
有心無力唄。
小二笑了笑：“你說呢？”林小香頷首不語，林霖兩眼望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不過他眼神很快就落回了飯桌。
黑丑和小萍默默地又拿起了碗筷，撿著里面脆嫩飽滿的素菜吃，而且可能是因為想要快點結束這次午餐，筷子動的飛快。林小香急了：“你們吃慢點，我沒了！”
一時間幾人搶起了最后一條小青菜。那青菜約拇指大小，卻幾乎飛起，在兩三雙筷子中間不停輾轉油花四濺。搶得那三人正是林霖、黑丑和林小香。最后以林霖“靈魂一夾”迅速塞進嘴里才結束了戰役。臉上浮現出一副“子不孝”的得意紈绔模樣。
“……”小二咽了咽口水，斟酌道，“客官們啊，我們豬肉這些絕對沒問題。都是現殺最新鮮的，你們不要這樣，肉是很好吃的……哎喲你們也太浪費啦！！”眾人聽到“現殺”倆字都已經臉上有些掛不住，到后面個個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林霖咬牙道：“趁我們還有食欲能吃些素菜，你就先下去好嗎？？好好的胃口被你講的？？”然后臉上發綠捂了捂胸口。林小香順手就幫忙拍了拍背，道：“吐出來就好了哦別吐大家在吃飯呢要不試試能不能咽下去？？。”
然后收到了一道無比惡毒的目光。
“……”林小香悻悻收回了手。
林霖亦收回目光無奈道：“先吃先吃。小二再上一盤干煸豆角。”聽了這話小二嘿嘿一笑便回去繼續忙活。看他身影已遠，林霖才繼續吐槽道：“我也是醉了，飯還沒吃先倒客人胃口，這店開得能耐啊。”
林小香道：“小林霖啊，有一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什么叫‘我也是醉了’？”
林霖抬頭，道：“就是無語的意思。”
林小香：“……那，無語是什么意思？說不出話？”
林霖睜大眼，額角青筋一動，煩悶道：“我也是醉了。”
“和你交流不通。”
黑丑卻停了筷子，沉吟道：“是不是就是很無奈的意思，無力形容。而且感覺這種情況不該發生，覺得發生的很沒有必要或者是奇怪？”
林霖點了點頭，眸光一閃：“說的對，沒想到黑丑哥哥理解能力真是不錯啊。”
林小香斂眸不語。
她這個人什么都可以，就是腦子一定不可以；什么都不多，臉皮卻一定比別人厚的多。從旁人來看，雖然林霖總是有意無意地會諷刺到她，就比如方才林霖說“與你交流不通”，而且拐彎抹角地道出了她“做飯做的差”“理解能力不行”但她卻總是不在意。原因就是以上兩點，要么就是自己壓根就沒聽懂里面的話，要么就是不在意。這維持著她活了好十幾年，不然肯定早早就被氣死或者過度抑郁而死。
隨意拈了幾下剛剛上好的豆角，林霖道：“咱們下午就去鬼樓看看吧。真鬼假鬼一看就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