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陸冰雪嘴里叼著一根油條,喝了口豆漿,看向陸冰怡,口齒有些含糊不清:“你說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上哪找個工作不好,干嘛非得來云店這種破地方。”
“我放心不下你。”
陸冰怡雙手一抖,將被單鋪平,整齊折疊,放在床頭,答道:“長兄如父,長姐如母。媽不在了,爸的情況你也知道,不跟你在一起我不放心。”
“你怎么還把我當小孩子一樣。”陸冰雪語氣埋怨,頗有些不高興,“我今年都十八了,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我知道你可以。你不止可以照顧自己,你也一直在照顧我。大學四年,后面的一年多都是你一直往我那邊寄錢。現在我畢業了,換我過來照顧你,也沒什么不對。”陸冰怡微帶笑意,語氣平淡。
“哎,你說這些事干嘛?”陸冰雪嘴角一撇。
“好好好,我不說,你趕緊把東西吃完,起來收拾收拾吧。你昨天不是說,今天還有戲拍嗎?”
“我才懶得管它呢,你說我一個小群演,多我不多,少我不少,那么積極干嘛。再說了,劇組的車下午才來呢,哪有人這么早的。”陸冰雪嘴里抱怨著,但還是三兩口把油條啃了,麻溜的起身,走向衣柜,隨即一聲尖叫,“哇,我的天,我的好姐姐,你干了什么?”
“什么干了什么?”陸冰怡被嚇了一跳。
“我衣服呢?鞋子呢?還有我的外套、毛毯,怎么全不見了,你把它們全扔了?”陸冰雪看著姐姐,一臉悲痛。
“小聲點,這么大人了,怎么還一驚一乍。你那些衣服鞋子,還有被單毛毯,放多久了都。我全幫你拿去洗了,晚上就能收。”
陸冰雪轉怒為喜,撲向陸冰怡:“誒,還是姐姐好,你一來我就有早餐吃,連衣服鞋子都不用洗,嘻嘻。我說,姐姐你這么漂亮,又這么賢惠,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那么幸運,以后能娶到你。”
陸冰怡笑笑,并不回答。
“對了,姐姐,我記得你大學不是談了個男朋友?你跑來云店這邊,他沒反對嗎?你們,不會分手了吧,可別因為我把自己的幸福給搭進去了。”陸冰雪一邊問,一邊看著陸冰怡的臉色,小心把握問話的尺度。
陸冰怡面色如常,搖搖頭不說話。
“他欺負你了?”陸冰雪臉色一變,轉而問道。
“哎,沒呢,別瞎想。剛畢業,難免有些小沖突,你別操心。”陸冰怡笑。
“我才不操心。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分了也好,那人我不喜歡他,我覺得他不好。”
“沒什么愛聽不愛聽的,你不喜歡也正常,又不是你男朋友。”陸冰怡又笑。
“哼!”陸冰雪把臉撇開,不再多問。
“對了,小雪。”陸冰怡將話題一轉,隨口問道,“你這邊是不是有住著一個,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看起來……嗯,應該還算點小帥的的小哥。”
“嗯?他?”陸冰雪霍然轉身,眉毛倏地挑起。
……
“陳一帆,你給我滾出來!!!”
陳一帆洗了一大堆東西,剛從三樓下來不久,擦凈手正在削蘋果,房門砰砰砰被敲響。手一抖,差點沒釀成事故。
陳一帆打開門,抬眼一看。
嚯,不是剛遇到那洗衣姑娘嗎?她旁邊還有另外一個姑娘,看起來跟她頗有些相似,應該是姐妹。陳一帆想起,說不定這就是那姑娘說過的“比較懶”的妹妹。
懶妹妹此時正提著一根半人高的掃把,敲得陳一帆的房門邦邦響。
“陳一帆,你對我姐姐做了什么?”
拿著掃把的姑娘正是陸冰雪,她一臉怒氣,掃把恨不得直接戳到陳一帆臉上,大聲地質問。
“???”
陳一帆一臉疑問。
“呵,你還一臉無辜?”
陸冰雪看到陳一帆一臉無辜樣,更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陳一帆,之前你頻繁騷擾我,我沒報警打斷你狗腿,對你已經算是客氣。現在你轉頭,還想禍害我姐姐?你不就是看她剛到這里,對你這種人不了解,想仗著你一副臭臉蛋欺騙我姐姐,是不是?趕緊老實交代,你對我姐姐做了什么?”
陳一帆這下有點明白了——合著是前身造的孽,自己背了黑鍋。
難怪看這小姑娘有點眼熟。
不過陳一帆也無從辯駁,因為這事兒沒法解釋。自己占了這副身體,他欠下的債當然也要一并承擔。
所以他苦笑了下,解釋道:“聽我說,懶妹妹……”
“懶妹妹?”陸冰雪語調陡然提高,瞪著陳一帆,“你說誰懶呢?”
“我……”
“你什么你!”陸冰雪活像個小辣椒,嘴皮子嘚吧嘚吧,都不帶停的。此時,她又拉出背后的陸冰怡,說道:“姐,你過來,你看清了。這個人,陳一帆,是我們這些群演里最大的敗類,人最懶,演技最差,人緣最不好,作惡最多,長得最丑……這個就算了。反正,以后他要是想跟你說話,你千萬不要理他。如果他還敢騷擾你,不用報警,我直接幫你閹了他。”
“好啦好啦,不生氣,這事兒怪我!”陸冰怡拉住陸冰雪,“今天我洗衣服的時候,是他幫了我一下,也沒其他什么。我就那么隨口一提你就炸了,跟你解釋都來不及。陳小哥,對不住,她打小就這脾氣。”
“沒什么。”陳一帆笑著擺擺手,禮貌送客。
于他而言,這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耍脾氣罷了。她說的那些,雖然不是他,但也是他沒錯。
看起來,前身確實應該是一個失敗的群演。
一般說來,群演接戲,都是依靠群頭。群頭從劇組那邊接了戲,指定需要多少人,統一發布在群聊中,群演們憑關系、或者憑手速搶名額。
但陳一帆看過手機,手機里面竟然連一個這樣的群都沒有,這很不合理。
要么,就是他沒連這樣的群都懶得加;要么,就是被踢了。
陳一帆稍微瀏覽過聊天記錄,判斷后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如此一來,事情就更糟糕了。因為這代表著,他陳一帆,在整個云店的群演圈子里,已經是過街老鼠了。
這對陳一帆來說,是他必須面對的嚴峻問題。假如以后真無戲可演,那么他留在這里的意義就不大了。
又或者,自己來寫劇本,自己拍?
陳一帆咬了一口蘋果,看向窗外的刺目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