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作證
誠然是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
一行人蒙著面罩帶著家伙什,由姚力簡單的發(fā)布了下盜取計劃后,就開始行動了。
夏華走在隊伍的最末尾,他心里對這個盜取丹藥的計劃,甚至對那所謂的煉魂丹的藥效,都有很大的懷疑。但這并不影響他跟隨姚力一起行動,他心中抱著的計劃是最好一開始就能打草驚蛇,然后幾人被閑云觀的門人弟子一陣喝罵或者不嚴(yán)重的暴揍之后,趕走了事。
夏華只需要做到,祈禱并保證姚力別被人秒殺就好。
初次有計劃的實戰(zhàn),而且是做這么不光彩的偷盜營生,夏華心里多少有些抵觸,但更多的是興奮。神仙鬼怪亂飛的世界,自己偉大事業(yè)的發(fā)展初期,可不就是需要一點點手段?
隊伍由唐四海打頭,他好似在貍貓那里學(xué)了些本領(lǐng),又或者是地形熟悉,走的很是不慢。天色漆黑,夏華吊在隊伍的末尾,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不遠(yuǎn)處的路徑和樹木,而姚力
就在夏華的視線盡頭,某棵樹木的后面,夏華只能從偶爾傳過來樹木草叢的撥動聲中判斷姚力的位置。
一行人到了崖壁下方,由唐四海先行上去,確認(rèn)無人后眾人紛紛攀上了崖壁頂端。
雖然是漆黑一片,但夏華還是聞到了清香的藥草花朵的味道,聽見幾聲懶散的鵝叫聲,他伸了個懶腰,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最后上崖的姚力低聲說道:“兆頭不好的話,先跑!”
姚力沒有說話,只是暗夜中發(fā)出綠光的眼睛忽閃了兩下作為應(yīng)答。
事到臨頭,沒有退縮的道理。
姚力示意眾人稍等,自己當(dāng)先沖了進(jìn)去。等夏華等人跟進(jìn)去的時候,就看見,爬進(jìn)洞口的左邊,在鵝舍之中躺倒了一大片白鵝,它們的毛皮純白如雪,還有點淡淡的光澤,在黑夜中頗為醒目。
鵝舍旁邊,有一間房屋的燈還亮著,但稍后夏華就看見姚力從那個屋子門縫里溜了出來,沖著這邊眨動了幾下發(fā)光的綠眼睛。
夜晚的閑云觀,安靜的令人發(fā)毛,沒有什么燈火輝煌,氣象萬千的盛況,倒是擦身的冷風(fēng)不時嗖嗖掠過。
一行人通過了小六子口中的巷道,頓時,一個仿佛十字路口的大院子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院門兩端各掛了一盞紅彤彤的大燈籠。
姚力停下腳步在地上聞了半天,突然轉(zhuǎn)過身來,聲音變大了些,對著身后眾人說道:“除了四海之外,其余人先回吧?!?p> 等那幾個人依照命令走了之后,夏華走上前去,仍是壓低了嗓子,問道:“怎么回事?”
姚力嘆了口氣,“是結(jié)界。雖然是比較簡單的隔離結(jié)界,但這里面的隨便一個人物,都是他們應(yīng)付不來的。勉強(qiáng)進(jìn)去,也是徒增負(fù)擔(dān)?!?p> “呦吼,你這老大,還是蠻不錯的嘛?!?p> 姚力沒有理會夏華,而是叫唐四海從身上拿出一個包袱,又從里面取出一塊銅鏡放置在地上,然后姚力口中低聲念誦了幾句,那鏡子就放出一道輕微的紫色光華,沖擊在三人面前的黑也夜幕上。
然后姚力說了聲,“走吧。跟緊了?!?p> 夏華循著姚力身后在那黑幕上一閃而入。
剛一進(jìn)去,夏華差點被明亮的燈光晃瞎眼睛,慌的他以為被人守株待兔了。等適應(yīng)了光線之后,他就被這結(jié)界里的閑云觀震撼到了。
所謂瓊樓玉宇,煙霞勝景,也不過如此了。這結(jié)界中樓宇殿閣此起彼伏,奇花異草映襯其間,不管是樓宇,花草都有七彩光華流露噴發(fā),在淡淡的霧靄中恍惚迷離。那奪神光華直沖天際,遙遙的,還有些絲竹聲,談笑聲從遠(yuǎn)處樓宇傳來,夏華一時間為之神奪,心中暗道:“這TM才是我心中的神仙地界,真是,真是……”
姚力見夏華不動,忙過去拽了拽夏華衣角,幫他回神。夏華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見到姚力比劃了各分頭行動的動作,又給他一張符,說道:“以舌尖熱血激發(fā)?!?p> 夏華才要發(fā)話,就見姚力的身影沒入霧靄之中了,心中大罵這貓妖腦袋被驢踢了,也不得不找了個方向奔了下去。
夏華一路鬼祟的找了好幾間燈火稍暗的房屋,都是門庭緊閉,他試著推了一推,卻被反震回來,當(dāng)下不敢再試,只好順著道路四處亂逛。
行到一處光華稍弱的院落,夏華見門戶大開,里面寂靜無聲,也就緩步邁入,才進(jìn)去走了兩步,他耳邊就響起瓦罐摔碎的聲音。
夏華轉(zhuǎn)身就要開溜,卻見是個十來歲胖乎乎的小姑娘失手打碎了花盆。她衣著樸素,容貌一般,頭頂豎了兩個鴨髻,此時正愁眉苦臉的盯著地上的碎片。
輕咳了兩聲,夏華見那小姑娘并不搭理他,便走上前去,說道:“小姑娘,做什么呢?這大晚上的別人都去喝酒吃肉。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說著話,夏華還用手指了指遠(yuǎn)處。
見那小姑娘不為所動,夏華再次開口道:“這花盆碎就碎了,沒什么。你趕緊回去睡覺,裝作不知道,明早一過,你又是一條好漢。誰都不知道是你干的?!?p> 那小姑娘聽到這里,肥嘟嘟的臉上露出笑容,盯著夏華說道:“這可以么?別人要問起來怎么辦?”
夏華一看見這小姑娘展露笑容,渾然忘了今夕何夕,頓時愛心大發(fā),嘿笑了一聲說道:“聽我的沒錯。你只管回去睡覺,明早自然一切都過去了?!?p> 小姑娘重重的點頭嗯吶一聲,就要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回頭說了一句:“要是有人問起來,你能幫我作證么?”
夏華啞然失笑,說道:“可以。到時候你找我就行?!?p> 小姑娘又說:“我叫小雨,你叫什么名字?”
夏華說道:“我家住在雨花池,我叫夏美麗。”
小雨奧了一聲,說了聲謝謝,轉(zhuǎn)身邁著小碎步離開了。
夏華目送小雨走遠(yuǎn),用手抓了抓心口,把說謊的罪惡感拽出之后,這才繼續(xù)他的探索大業(yè)。
這間院落坐落著三排大房,倒是都沒落鎖,也沒有什么節(jié)制措施,夏華索性一一推開查看,不過都是些起居之處,書桌床鋪應(yīng)有盡有,不算簡陋卻也不見奢華。
推開最后一間房門,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書房,筆墨紙硯,古籍刻典一應(yīng)俱全,夏華哀嘆一聲,心想今晚怕是要無功而返了,拿起書架上古籍翻了一翻,全是些修身養(yǎng)性的東西,又看到桌上白紙鋪就,濃墨化開,索性拿起架子上的狼毫,大肆揮寫一番,末了,端詳著自己寫的魏碑體,正要頌吟。
不曾想,身上突然一陣火熱,一張符箓當(dāng)空飄立,正是姚力送給自己那張!
夏華心下一驚,看來姚力那邊有所收獲,他抓住符箓卻不見動靜,狠下心來咬破舌尖,一口血吐到符箓上,那血順著符箓上的紋路燃燒,而后一陣紅光閃動,夏華身影啵的一聲,在房內(nèi)消失。
夏華剛一離開,有一團(tuán)淡淡黑煙如水紋般從院內(nèi)涌了進(jìn)來,在書桌旁凝聚成一個人形,那人一身青衣,頭戴斗笠,分不清面容。只見他拿起夏華所寫的那張紙,吹了口氣,緩緩發(fā)聲:“此處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何似在人間。”
言罷輕哼了一聲,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化作黑煙,飄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