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授，你有個學生交來論文，放你桌上了。”宋修其剛一到辦公室，同事指了他桌上一份論文說。

　　他一陣納悶，學生們的論文都交過來了。這又是誰的，他翻開看，名字寫著“楚遠”，想了下，明白是誰了。他將論文一頁頁翻過，微微笑了。

　　又是宋教授的課，漫漫仍舊和上次一樣，很早溜進教室，架好手機，調試攝像頭。“別擋著，”突然鏡頭被一個人影擋住了，漫漫叫了一聲，抬頭一看嚇一跳，是宋教授。“怎么，我的課還有偷錄的？”他俯著頭看向漫漫這奇怪的舉動，有點想笑。

　　“呵呵，教授，我這也是沒辦法。”漫漫尷尬地臉紅了，只有傻笑。

　　“別錄了，視頻里看不清，不如就在現場聽吧。”教授拿著書徑直走向講臺。

　　“嗯？”漫漫突然領會到了教授的意思，興奮得差點蹦起來，“教授，您讓我旁聽啦，謝謝教授。”

　　教授笑而不語，漫漫收起手機，像個剛上學的孩子，跑到靠講臺近的位子，端端正正坐著：太好了，第一次能坐在教授的教室里了。

　　下課了，漫漫跑到講臺，對著正在收拾書本的教授問，“教授，我以后都能來聽嗎？”

　　“那看你作業完成得如何？”教授沒抬頭看她。

　　“那您教的是研究生，我這本科生，還是跨專業的。難度是不是有點高啊？”

　　“你是不是真的想考我們學院？”

　　“是啊。”漫漫點點頭。

　　“你把上次我給你的書目看完一本，先寫篇論文給我。我覺得可以了，你可以來旁聽。”教授恢復成冷冰冰的表情，“給你一個星期，交不出來，你就不要來了。”

　　漫漫心里倒吸一口涼氣，又是論文。

　　眾生萬物，漫漫偏偏頭腦一熱，找了一個最難的目標去追求。但既然自己要上賊船的，就只能硬磕到底，哪怕前路漫漫無盡頭。她夜夜回家拾起課本，有時讀到天光微亮，再頂了個大黑眼圈去上班。小丁以為漫漫在為項目勞心，買了飲料和零食安慰起她，漫漫也不客氣都塞嘴里了，腦細胞燒掉不少，肚子就容易餓。

　　一周限期就要到了，漫漫拿出了辛辛苦苦熬夜寫的論文。“雖然有的地方邏輯還不是很通順，但總體不錯。”宋教授翻閱了漫漫的論文，面無表情。

　　“那就是說，通過了？”漫漫瞪圓了眼睛看著教授。

　　“嗯。我對我學生一視同仁，所以他們交什么作業，你也必須交，鑒于你還在讀本科，可以放寬兩周交一次，如果做不到可以不用來了。”

　　“行，行，行。”漫漫點頭點得如搗蒜，心里暗自喝彩，教授剛剛說的意思是，我和他學生一樣，沒聽錯哦。

　　于是，宋教授的課堂上多了一個旁聽生，她總是第一個到課堂，坐著比誰都端正，聽得專心致志。下課后，她用力撥開了一群圍著教授問東問西的學生，對著宋教授一聲喊，“教授，我要加您微信！”

　　頓時，周圍聲音凝固了，大家齊刷刷看著她，宋教授也有點尷尬。“教授，我有的沒聽明白，想加微信請教下。”漫漫不好意思地低頭喃喃道。

　　“要加便加，喊什么。”教授有些不快，拿出手機迅速加了微信。

　　“呵呵，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了，你們繼續。”漫漫羞紅了臉，從人堆縫里擠了出去，心里已經放起了煙花：終于加到教授微信啦！

　　課后，宋修其開車出了學校，拐進了不遠處一家研究中心。實驗室里，孫莯正對著顯示屏看著實驗數據。

　　“你來啦。”孫莯推了推眼鏡，看了宋修其一眼。

　　“老師，您來了，身體是否好些了？”宋修其對眼前頭發已花白的老人說，態度很尊重。

　　“換季了，年紀大，難免會有點小毛小病。”孫莯說著，還是輕咳了一下，“現在沒事了，想來還是不放心，過來看看。這里最近進展如何？”

　　“一切都很順利。我們當初構思‘青云計劃’的方向沒有錯，數據各方面到目前看來都還很正常。”

　　孫莯用關切的眼神看了看學生，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修其啊，當初把你喊回來幫我，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老師，學生學成歸來報效祖國是應該的。”

　　孫莯滿意地點了點頭，“話是這么說，但老師還是覺得對不住你。當初你為了回來，也吃了不少苦頭，放棄那么好的薪水和職位。本想著如果你留在國外，說不定現在都已經和趙家女兒成婚了，唉，是我拆散了你們。不想，趙家還為了你回國也做了不少工作，這份人情只能永遠欠著他們了。”

　　宋修其神情稍稍有些黯然，“老師何必自責，是我自己要回來。此生所學，必然是要帶回國的。”

　　“老師我用盡畢生所學，研發‘青云計劃’，就希望能開創未來傳播技術新局面，這個計劃你功不可沒，如果沒有你，進展也不至于這么快。”

　　“老師過獎了。”

　　“我學生中最讓我得意的就是你，你在國外所學和所經歷的一切，讓你成為‘青云計劃’不二人選。當初，在他們特種部隊也是吃了不少苦吧。”孫莯看向宋修其。

　　“主要是幫助他們做研究方面的工作，也就一年，還好。”宋修其一邊忙著記錄屏幕數據。

　　“不光做研究吧，”孫莯拍了拍宋修其堅實的肩膀，笑了，“這身板練得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