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自己燒灼那名神力者時,究竟是什么情況呢?
一行人準備繼續前進前,在原地稍作等候,因為有一件事還必須解決才行。三人交換視線,由相生遙詢問施信:“剛才你是怎么感覺到那里有屏蔽感知的神力者的?”
“我……”施信有些猶豫,事實上,剛才發生的事情他也不能完全分析清楚。似乎只是按照本能從過往的感知中尋找到相近的神力,隨后以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式找到了解決辦法。真的要讓他重現一遍的話,或許是做不到的吧。
沉默半晌,施信猶猶豫豫地開口:“我也不知道,只是腦子里跳出了以前偶然了解到的情報處安西處長的‘情報抹殺’神力,又考慮到并沒有聽見移動的腳步聲,就在想會不會有誰隱藏了這些人。以此為搜索方向后,便隱約能夠察覺到那個神力者的存在……”
“難道說,你的感知力其實是最強的?但按照已知等級判斷不應該啊……”直盯施信,奧蘭多的眼神中沉著濃烈而難以定義的情緒。施信帶著一絲恍惚與他對視,不只是奧蘭多或是在場的伊恩和相生遙,就連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目前的情況。
所以他無法給出一個確定的反應。
過了少許時間,奧蘭多伸出手拍了拍施信的肩:“算了,隊伍里有感知力強的人、你自己能力強大,都不是壞事。聯系聞人月、余玲,叫他們匯合。”
伊恩和相生遙各自撥出通訊。伊恩在幾句對話后,很快向奧蘭多點了一下頭,走廊一頭傳來了并不算太整齊但刻意壓制過、幾不可聞的腳步聲。但是相生遙那邊,直到聞人月等人登上十一層,許久也沒有消息傳來。
“怎么回事?”
奧蘭多看著調出通訊錄中臨時任務群組,正在反復呼叫余玲的相生遙,提出質疑。相生遙屈起手指敲了敲通訊器表面:“我一直在找她,但是始終沒有回應。”
“余玲在潛入狀態下是無法正常接聽通訊的,信號傳不過去。”聞人月聽到這番對白,插入交談中。
“但是她能看見和聽見,衛生間就在不遠的地方,她沒有理由發現不了我們戰斗的開始和終結。探索的時間足夠長了,她早該歸隊。”補上自己的理由,奧蘭多環顧左右,看過每一個人后,一擺手打出信號,“我們去看看,你們注意周圍。”
行動起來的還是剛才突襲十一層的四人,其余幾名隊員在外放哨。按照一般衛生間的設計模式,外面是洗手臺和鏡子,里面不會有可以讓余玲移動的足夠大的平靜透明物質,那么余玲應該依然留在外側。
但是,在進入衛生間后,眾人視野里的鏡子只是反映出了他們的樣貌和動作,卻沒有余玲正在行動制造出的水波紋路。施信試探性地伸手敲了敲鏡子,堅硬、冰冷,不存在可以讓身體的什么部件出入的區域。
“余玲前輩?”施信又將腦袋貼近了一點鏡子,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寂靜的衛生間內,只有他的聲音被無限放大,施信覺得頸后升起一陣涼意。
自己的直覺一向是相當準確的,施信很確定這一點。那么,不是余玲目前的狀態兇多吉少,就是他們四人會被卷入某種陰影之中,二者取其一的情況應該毋庸置疑。最終會是哪一邊?在這個通風裝置好像還在運轉,帶來涼颼颼空氣的衛生間內,會發生什么?
施信打起十倍的精神,將感知力提高。感知的觸角伸向每個角落,試圖在各個位置找到自己所需的信息。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余玲的位置,了解她目前的情況,并將一切聯系在一起……
從鏡子那里,傳來了神力的波動,是余玲嗎?
不對。
那股神力中蘊含的“情感”與“力量”并不是他在這些天的排練中,相對熟悉起來的余玲所擁有的。余玲雖然是個嚴格的前輩,但并不會流露出讓全身長起雞皮疙瘩的“惡意”。從鏡中生出的或許是余玲的神力,只是……
施信來不及轉頭,立刻將空氣屏障鋪開在了鏡子表面。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避免一切不應該發生的傷亡,甚至連受傷都不想發生在自己的同伴身上。這一次面對的都是死者,讓他的罪惡感減輕了一些,而正因為如此,才不能放松警惕。
如果鬧了烏龍,給余玲他們道個歉就可以了,大不了被奧蘭多和聞人月訓一頓。可如果真的發生了糟糕的事件,再怎么挽回都來不及的話——
那種事真的不想看到。
這一次展開的空氣屏障柔軟而有彈性,是施信一貫的控制手法。在下一秒,他十分慶幸自己有這樣的習慣:冰點特供的尖銳刀子刺穿屏障,但在逐漸穿出的時候,因為屏障的粘稠度而減緩了速度,最后停在了要刺中相生遙的前一點。
“余玲!”相生遙飛快反應,撤離會被攻擊到的位置,反手卡住余玲從鏡中伸出的手,迅速繳械。在余玲想要掙扎的時候,施信加重了對那一帶空氣屏障的控制,鎖住這位前輩的手臂,防止她縮回屬于她的鏡中世界。
“把她拉出來!”奧蘭多立刻下令,施信調動著在行動中越來越像自己手腳的空氣鎖,首先阻攔住余玲的退后,隨即向前加力,和一只手戴著手套方便觸碰周圍的相生遙一同,拉扯只伸出手臂的余玲。
一人加上神力的力道強過中年女性的體力,再加上即使是在鏡中的神力世界,一旦余玲露出了身體的一部分,其它部分就好像陷入水中的身體零件一樣,彼此相連。對著豎直放置的“水面”,施信和相生遙共同發力,將余玲整個拽了出來。
被拉扯時,余玲的動作有些奇詭。她好像沒有失去平衡,雙腳剛一落地,便直直地沖著剛剛奪下她匕首的相生遙襲去,雙指直插他的眼睛,赫然是相當兇險的一招。
不過施信和伊恩都不是吃白飯的。“咔嚓咔嚓”結成的冰晶與無聲無息的空氣鎖同時限制了余玲的行動,相生遙一皺眉頭,用沒有戴手套的那只手擦過余玲用奇怪姿勢伸出的手臂肘部,半透明的指尖擦出了一片淡淡的血色。
血跡?
正常的血跡是不可能被這只手觸碰到的,那么,這就是不一般的痕跡。緊接著,余玲緊皺的眉頭稍微放松了一點,維持著被封鎖住的動作:“快把那種血擦掉。”
“這……來不及了。”
相生遙一聲苦笑,那只沾上了血的手直直伸向隔在余玲和施信之間、似乎什么都沒有的空氣,隨后猛地向自己的方向一扯。施信突然覺得心臟部位一陣悶痛,不自覺地捂住胸口,在相生遙的詭異動作下,空氣鎖竟然自己消除了。
這是……
“別放松!快控制住!”伊恩的站位在相生遙不順手的地方,此刻一邊轉動位置避開相生遙和余玲的夾擊,一邊大聲提醒施信。
與此同時,周圍的溫度下降了數度。施信看著伊恩微微瞇起眼睛,冰結晶沿著那兩人的指尖和腳背向軀干飛速蔓延,很快,兩個只留有頭在外面的“冰雕”在衛生間內形成。伊恩稍稍喘了口氣,向施信打了個手勢:“接班。”
施信知道伊恩的冰晶是真的會帶來強烈低溫,致使軀體失去活性的,他們畢竟是同伴。雖然神粹所處的區域因為剛才相生遙強行斷開神力流的緣故,傳來陣陣痛感,施信還是抬起右手,讓空氣鎖環繞那兩人。
具體到“空氣”這種物質后,相生遙也不可能觸碰到了,施信倒是暫時可以放心。一時間任由隊員自主行動的奧蘭多只做了一件事:將外面的幾人叫了進來。
空間狹小的衛生間洗漱區域被眾人填滿。沒有讓奧蘭多和聞人月多做指示,意識到余玲和相生遙是被控制了的施信,很快再次創造出了兩個“過濾器”,讓他們可以在其中自由行動。在余玲的講述中,兩支小隊稍微了解了一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