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真正的戰術。”

　　隔著老遠，羅杰看上去是想比一個鄙夷的手勢的，但是因為規則限定了所有人都必須文明比賽，否則將會被判定為技術犯規，所以只是口頭上說了一句。這句話可以認為是對施信的蔑視，但也可以解讀為對自己行動的自豪，位于規則的邊界線上。

　　因此，卡修只是向羅杰示意性地晃了一下黃牌，便將代表判罰的卡片收起。羅杰輕輕點了一下頭，將注意力集中于拿著球走到中線盡頭發球點的戚唐新身上。

　　不過，由于這件事，施信的注意力稍稍分散了一下。他沒想到顯然會站在羅杰一邊、同為監察員的卡修會如此關注羅杰踩在違規邊緣的行動，而不是直接忽略，看起來監察員之間的確是存在差別的。

　　戚唐新再一次發球的瞬間，施信立刻將注意力拉了回來。只是這一次，羅杰沒有一直待在原地，重現先前“你來我往”式的進攻與防守，赫然是搶上中線，要和施信爭球了。

　　但施信是先一步跳起的，再加上屏障攔截作用的使用，他沒有跳起到最高處時就已經接住了球，趕在羅杰之前將球換到另一只手中，隨即穩穩落地，借著反作用力朝著沒有完全落地的羅杰背后繞去。在空中，羅杰是沒有半點方法的，打了個時間差，施信闖過防守。

　　而在最初掠過正面防御范圍后，羅杰能做到的事情就很少了。

　　一對一的單人賽，變化確實沒有多少。因為無法干涉對方的正常移動，可以做到的事情一只手都能數得出來。如果是正常的五對五團隊賽，彼此之間可以互相傳球、交錯移動，讓比賽變得更加精彩好看。哪會像現在——第一排的凡爾已經看得打哈欠了。

　　在短短的距離里移動，對施信來說不成問題。飛快跑向右側半場的后方，在經過最近的得分點時，卡著30秒的約束，施信一把將手中的爆破球砸向得分點中央。羅杰還沒反應過來，幾步沖過尚未完全爆開的爆破球旁，才在哨聲中明白發生了什么。

　　4比6，在第一節快要結束的時候，施信2分領先。

　　“你說戰術？”再一次輪到卡修發球，施信慢慢退回左側自己的半場時，向羅杰笑了一下。羅杰白他一眼，飛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避免被卡修看到。

　　比賽第四次開局，羅杰主攻。

　　這一節的最后一兩分鐘，兩人處于僵持狀態。戚唐新吹哨，宣布第一節結束，休息3分鐘后，比賽繼續進行。羅杰將球拋回場邊，計時器暫停計時，待到下一節開始時，會重新發球到羅杰那一側，繼續他的攻勢。

　　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對進攻方的打斷，但這是不可避免的。總體來看，依然是一種單人賽才會有的弊端。如果是團隊賽，五人間的配合會成為非常不錯的看點，單人賽最多只能有一條進攻線路……

　　真的是這樣嗎？

　　第二節起始時，施信找到了一種新的作戰方法：空氣屏障既然能在各處形成，創造出種種角度和柔軟程度，那么，為什么不能作為他的“隊友”存在？

　　于是，在他將球向著空無一人、羅杰也沒有阻攔那個方向的場外拋去時，場上有些中立派的觀眾發出了驚聲。連羅杰的腳步都頓了一下，沒有立刻想到施信要做什么。而在看到球被空氣中的不明物體彈向他后方時，羅杰終于明白了情況。

　　只是在他反應的短暫時間里，已經夠施信再次持球，重擊得分點了。

　　之后的時間里，施信將自己使用空氣屏障的能力應用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這里或是那里，各處都會突然出現屏障，為了阻止施信輕松拋球，沒有持球的羅杰必須處處提防，被控制得寸步難行。

　　而到了羅杰持球進攻的時候，狀況也并沒有好轉。施信如同第一分鐘時那樣，保持了強烈的進取心，一直不斷嘗試騷擾和阻隔投球，拉長了羅杰得分的步伐。在這樣的防守下，精神不夠強大的羅杰還真的丟了一次球，被施信飛速奪去，沖破防線，再得2分。

　　不過施信也不是永遠不會犯錯的圣人。有一次，屏障放置在了羅杰的必經之路上，致使羅杰撞得暈暈乎乎的，吃了一張黃牌。另外兩次，在更加注意屏障的位置后，耗費了過多的精神，讓羅杰先他一步搶到了球。

　　即便如此，比賽的天平也開始向著某一邊傾斜了。

　　“大概可以下結論了。哎，你覺不覺得這家伙的舍友真的很吵啊？”方耀時先前發覺施信開始使用神力后，探出身子多看了幾眼，此刻又恢復了雙手墊著腦袋倚靠座位的狀態，甚至有心思瞅瞅金昂。

　　“你考慮到了嗎？不僅是體能在消耗，施信的精神也因為過度集中而快速消耗。還有一節的時間，他撐得到最后嗎？”忽略方耀時的抱怨，周天曦依然將手交疊在膝蓋上，維持著一個看上去很優雅的姿勢，專注地看著事實上并不是很精彩的一對一爆破球比賽。

　　“不知道他能堅持到什么時候呢……”同樣注意到了這件事的趙知夏露出了有些擔憂的表情。而容隱只是花了更多時間把注意力鎖在了施信身上。

　　能看懂的不止這四人，但也并不多，在眾人眼中，這依然是一場沒什么意思的比賽。施信的贏面比較大，不斷在得分，羅杰則很難才能追上兩三分，慢慢被甩在了后面。

　　“施信開始累了。”

　　方耀時突然嘀咕了一句，此時羅杰就像之前一段時間一樣，普普通通地掠奪了2分。但只有看出場面正在變化的眾人以及施信自己知道，他的精神正受到巨大的考驗。

　　一舉一動都在消耗精力，然而，他又不能立刻就不管不顧地放棄維持空氣屏障。那些屏障是對羅杰最好的限制，撤去的話，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

　　必須繼續堅持……

　　施信咬著牙，任由神力的使用壓迫著他的精神，空氣屏障的布置雖然相對之前弱化了一些，卻也沒有完全消散。只有支撐下去才有可能勝利，施信是很清楚這一點的。精神被撕扯著疼痛，神力也隱約產生了一絲空虛感。

　　時間流逝著……

　　“他一直在堅持。”周天曦看施信、看這場比賽的眼神變了，“不知道他能支撐到什么時候？或許是……”她沒有把話說完，安安靜靜地看了下去。

　　方耀時也沒有再說話。現在的勝負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對他們來說，看施信何時會放棄，更加有觀賞價值。或者說，他真的不會放棄？不到最后一刻，沒有人知道。

　　“嗶——”

　　“28比35，施信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