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天清潔工,進入研究部輪轉的第二天,施信按時起床,早早到研究室報道。
早晨的研究室看起來像是個縮小版的食堂:實驗用的加熱器被當作爐子,煮著一鍋咕嘟咕嘟冒泡的面,煮面者看起來很是閑適;更有甚者,架起鐵質燒烤架,用火焰噴槍對著肉片一陣灼燒。香味在研究室內蔓延,即使吃了早飯,施信還是咽了口口水。
見施信進來,眾人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地招呼他一起分享。其中叫得最大聲的是林凡凡:“施信你過來!這條肉吃不完啦!不趕在部長來前搞定可就麻煩了!”
恭敬不如從命,施信走到林凡凡身邊。在個子嬌小的女孩子旁邊站著個身高驚人、手腕足有施信兩倍粗的男子,頭戴護目鏡灼烤肉片的,正是他。
“快好啦快好啦……關火!”林凡凡一聲令下,男子關閉火焰噴射器,小心地用夾子轉移烤肉,給林凡凡和施信各分了一半。香味沒有火焰灼燒的味道覆蓋,變得更加濃郁。
施信還在慢慢吹氣,林凡凡已經拼命扇了兩下,徒手拎起一小塊肉,一邊大口呼氣一邊咀嚼,含糊地念叨“好吃”二字。事實上,施信原本只是想嘗一口就算了的,但看林凡凡的吃相,也忍不住用筷子多吃兩口,消滅了半盤烤肉。
“米達,干得好!”林凡凡大力拍拍身邊黑發男子裸露在無袖襯衫外的健壯手臂,夸贊道。被稱作“米達”的烤肉男靦腆地笑笑,穿上白色實驗服,外表依然不像研究部成員。
施信將盤子和半邊沒碰過的肉還回去,米達一手接過,另一只手伸出來:“你好,我是米達。”施信趕緊與他握手,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被林凡凡帶著用手吃肉,還記得禮儀。
手掌接觸,施信感到有些奇怪。明明米達看起來肌肉含量十足,但這只右手比個子不高的他的手還要柔軟。施信一邊往昨天等待分派任務的位置走,一邊恍恍惚惚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帶著最近鍛煉造就的硬塊,也有古舊的疤痕,這兩只手換一下才合適。
“快收收收!”門口的成員突然大聲喊起來。剎那間,通風系統的“呼呼”聲響起,在施信回頭的短暫時間里,鍋碗瓢盆全被收拾一空,濃烈的食物味道也隨著干凈的空氣流通逐漸消失。不到一分鐘,研究室中的食堂氣氛徹底散去。通風按鈕關閉,安靜的房間內,玻璃儀器相撞出“叮咚”聲,這個地方又變回研究室了。
速度真是驚人。
施信第二次暗暗感嘆,加快腳步在位置上站定。隨即,容隱帶著金昂和蒼寧進入房間。
環視四周,容隱沒有急著說話,只是在金昂準備站到位之前,按住他的肩膀,小聲說了幾句。施信余光瞟到金昂臉色逐漸變白,十分勉強地“哦”了一聲。微微俯身,深色的瞳孔逐漸拉長,顯現出獸類特點,金昂向研究室內部走去。
“這是要做什么?”施信問容隱。后者沒答話,只是微笑著搖搖頭。再看金昂,只見他走走停停,不時靠近某個成員一些,像是在搜索什么似的,表情十分認真。除了被他漏掉的望風那位外,似乎都在屋內做過飯……施信意識到了什么,屏住呼吸,悄悄后退半步。
“在這里!”
金昂大喊一聲,用力拉開角落的柜子,然而里面只有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幾樣實驗設備。金昂皺起眉頭,回頭看看容隱,又埋下腦袋,在柜子里左摸摸右看看,慢慢伸出手,抬起一個瓶子,掀開后方的柜板……
柜板后是嵌在墻內的空洞,里面正藏了那些種類豐富的烹調用具。金昂一個個取出來的時候,還有沒倒干凈的湯汁漏到了地上,惹得金昂連連搖頭。
“你們啊……”容隱無奈地嘆了口氣,翻出袋子收繳全部工具,走到金昂之前走近的兩人身邊,將物品展示給他們看。被抓了個現行的成員們乖乖低頭認領“贓物”,最后他們各自手上拿著一兩件和食物相關的物件。
幸存者是林凡凡和米達。容隱走過他們身旁時,多看了兩眼。林凡凡笑得比外面的光還燦爛,臉上除了“無辜”外,該有的害怕、擔憂一點都沒有。
“金昂,確定他們身邊沒味道嗎?”拍拍金昂的后背,容隱問。
金昂大幅度點頭時,瞳孔的形狀已經恢復了:“當然沒有啊!你還不相信我的嗅覺嗎?嗯?嗯嗯嗯……施信,你身上怎么有烤肉的味道?”
施信暗叫不妙,現在再想借口已經來不及了,只得不情不愿地被金昂強行拽著袖子聞了聞。“沒錯沒錯,確實有味道!”金昂語氣越發肯定,拉著施信的袖子晃了兩下,收手叉腰,一副正經模樣,“快說!和誰一起吃的?”
現在暴露“同伙”,應該不行吧……施信低著頭,不說話,擔心自己一個眼神把林凡凡和米達賣了。可仔細一想,如果他是和現在已經被發現的某人一起偷吃的東西,沒有理由不承認,沉默就代表……
偷偷抬頭,施信發覺容隱已經走到了林凡凡二人身邊,握住米達的手腕捏了捏——
濃烈的烤肉香味在研究室內擴散開來。
“神力用得不錯,不過下次不要跟著凡凡亂來了。施信你也是。”收繳了藏在柜子里的鐵架和肉,容隱走到施信身邊,用拍肩的方式強調了他剛才說的話。施信低垂著頭,被抓了個現行,他實在沒什么可辯駁的。
“再次違反規定,今天你們幾個都要把我昨天安排的任務全部做完,提前半天,沒問題吧?”容隱向第一撥被抓到的幾人宣布懲罰措施,沒人反對,只是乖乖點頭。緊接著,容隱的視線在試圖隱藏卻失敗的兩人身上打了個轉,將施信推向他們:
“給你們三個安排的任務,就是今天內做一份降溫的初步研究報告。柜子里那幾樣都是因為最近奇怪的高溫損壞的。本來我打算自己來做,但既然你們能活用火焰,對于降溫應該也有心得吧?如果不做完,今天的晚飯就不要吃了。”
任務分派完畢,容隱領著金昂和蒼寧又離開了研究室,只留下一屋子情緒低落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