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瞎寫的行不行
鐘欞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抱著手臂等她表態:“等嗎?”
孟遷瑜咬咬牙:“等。”
坐著是真沒什么事兒,店里人相對來說還比較少。鐘欞掏出手機開始玩游戲,孟遷瑜則盯著那片眼熟的背景墻發呆。
將近下午兩點,終于看到人漸漸多了起來。孟遷瑜剛站起來準備出去透透氣,就看見一個身影從面前晃過去。
太快了,直覺上認定了就是他,但是稍微過了幾秒鐘,理智又反復確認反復動搖。
是嗎。
真的確定是嗎。
那個精瘦的年輕男人,還是一身黑,鴨舌帽,衛衣工裝褲。
其實沒看到臉,但是那種感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特別熟悉。
鐘欞注意到她站起來又坐回去的動作:“看到人了?”
孟遷瑜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知道,沒看清楚。”
鐘欞收起手機,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了一句:“那好好看,盯緊了。”
孟遷瑜吞了吞口水,點點頭。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孟遷瑜這次終于看清楚了。
出來的那個,取下了鴨舌帽的那個,就是時肆。
她站起來,嘴還保持著微微張著的狀態。
頭發剪短了,寸頭,好像比以前成熟了一點兒,臉上平平淡淡,但是眼神又很犀利尖銳。
打了耳洞,一顆木質的黑色耳釘戴在左邊耳垂上。
隨意的站在吧臺側面,任旁邊的人嬉笑勾肩談笑風生,他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手里隨便拿了什么小玩意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
鐘欞也看見了,推了她一把:“你自己說吧,要是我說可就沒什么客氣的余地了。”
孟遷瑜剛還沒走出一步,那邊的人突然轉了個身。
四目相對。
孟遷瑜感覺自己好像被定住了,但是時肆只是皺了皺眉,然后就又把身子轉過去。
孟遷瑜抬手看了看時間,距離他上臺可能沒有多長時間了,于是還是暗自給自己壯了壯膽子走過去。
時肆余光里看見她慢慢朝自己走來。
是不是傻啊,孟遷瑜。
這是她該來的地方嗎?
距離不長,她很快就站到他面前。
“你填志愿了嗎?”她第一句話就開門見山。
旁邊的人帶著點看戲的好奇:“這你同學?”
時肆沒回,站直了身子對孟遷瑜說了一聲:“跟我出來。”
孟遷瑜跟上他往外走的步子:“可是鐘欞還在里面呢!”
時肆臨時跟門口的一個服務生打了聲招呼,扭頭看她:“害怕她一個人出事?知道會有這樣的可能為什么還過來?”
語氣相當不好。
孟遷瑜沒讓他把正事兒繞過去:“你填志愿了嗎?”
時肆看她,身高差距,頗有點兒居高臨下的意思:“填了。”
孟遷瑜抬頭看他的眼睛:“哪個大學?A大是不是?”
時肆第一次被她眼睛里的期待驚艷到,可能以前孟遷瑜都是低著頭說話,從來沒認真看過她的眼睛。
很好看。
但是要讓她失望了,時肆戴上帽子:“不是A大。”
孟遷瑜差點以為自己聽錯,又確認了一遍:“不是A大?”
時肆轉過頭去,皺了皺眉。
孟遷瑜組織不好語言:“可是……應該……你寫的就是……為什么不去……沒考好還是……別的什么……”
時肆有點奇怪,反而笑了:“什么叫應該?”
孟遷瑜捏緊了拳頭:“高三那張紙,寫想考哪個大學,你說A大,你還寫了原因……”
時肆嘲諷的笑了:“我還寫了原因,我說一見鐘情行不行是不是?”
孟遷瑜木訥的點頭。
時肆后退一步:“那是瞎寫的,不行啊。”
孟遷瑜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眼淚砸下來落到手臂上,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瞎說的,你瞎說當然可以但是這有個傻子當真了!我說她高三一年神里神經的差點沒把自己逼瘋是干什么呢,就是想考你說的A大。”鐘欞從上面的臺階上手撐著地干凈利落的跳下來。
轉頭又對孟遷瑜說:“我當時說什么來著,也就你不知道一天天瞎認真個什么勁兒,到頭來人家一句瞎寫的,你能怎么辦,啞巴虧是第一次吃嗎?舒心瞳也是,上次唐緇也是,填志愿考A大也是,倒是真以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是吧,那你看,有什么辦法,這東風,人家不愿意奔你這兒來。”
時肆這才反應過來有什么不對勁,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孟遷瑜。
后者已經低下了頭,看肩膀應該還在哭。
鐘欞拉著她走,時肆長腿一邁攔住她:“什么意思?”
鐘欞差點要打人,這會兒顧慮這孟遷瑜,才冷冷的開口:“麻煩讓一讓。”
時肆腦子里已經有一個朦朧的想法,說什么都不會輕易讓他們走:“可以,把剛才的話說清楚。”
鐘欞差點被氣笑了:“我告訴你,時肆,你禍害別人去吧,我們家孟遷瑜普通人,無福消受。”
時肆也不動,就站著。
孟遷瑜終于肯說話,帶著哭音:“我要回去。”
鐘欞撞開面前的人,擦肩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帶著笑:“想知道嗎,可我就是要讓你不明不白。”
時肆沒再攔她。
到車站的時候趕上最后一班車,鐘欞一反往常沒數落她。
孟遷瑜自己擦干了眼淚,靠著椅背睡著了。
回到家倒頭就睡,外婆以為出去玩感冒了,飯做好了也喊不起來,只好到被窩里摸了摸她的額頭。
孟遷瑜枕頭濕了一小塊,被她偷偷壓在下面。
時肆第二天就坐車回來了。
唐緇沒想到還能有見到他的機會。
摘下耳機剛準備去衛生間補個妝,時肆屁股都沒沾凳子,站著看她:“出來。”
唐緇跟上去。
網吧門口,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時肆就問他:“說說吧,之前找過孟遷瑜了?”
唐緇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孟遷瑜是哪號人物。
“嗯,找了。”她也不否認,做了就是做了,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時肆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狠厲:“打她了?”
唐緇無所謂的笑笑:“不算吧,就是之前一個朋友失手甩了一巴掌而已。而且后來那個什么鐘欞不是找回來了嗎。”
再次提起這段往事,唐緇只覺得滿滿的嘲諷。
早就聽說時肆模樣長得好,感情上不走心。但是她還是陷進去了,她就喜歡有點兒挑戰性的,沒想到,最后被擺了一道的,是她自己。
“孟遷瑜當時說什么了?”時肆幾乎是克制著。
唐緇還真仔細想了想:“也沒說什么,我記性不好,忘記了。”
時肆一秒沒多停留,最后走之前頂著唐緇的膝蓋提醒她:“唐緇,最后說一遍,分了就是分了,不該做的事兒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嗯?”
唐緇發現即便他都對自己這樣了,她還是覺得心臟不自覺的加快跳動頻率。
時肆到了杜衡家,一句話言簡意賅:“能不能把鐘欞約出來。”
杜衡早上還沒睡醒,差點沒嚇過去:“兄弟,不至于,想不開也別這么作踐自己行嗎?鐘欞……嗯……反正你承受不來。”
時肆沒空跟他開玩笑。
杜衡一邊撥號一邊哀嚎:“哥,你是我哥成不成?我真的不想死……”
電話倒是打通了,杜衡哆哆嗦嗦開了個場:“鐘欞,那個跟你商量個事兒?”
鐘欞語氣里聽不出來心情好壞:“說。”
杜衡看了看自家沙發上歪著的大佛:“時肆,想跟你聊聊。”
鐘欞那邊突然安靜了一段時間,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在杜衡以為鐘欞已經把電話掛了的時候,又傳來她的聲音。
出乎意料,她居然答應了。
放下手機,杜衡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答應了?”時肆問他。
杜衡點點頭:“不知道這丫頭今天怎么回事,這么好說話,好像還笑了”
時肆嗯了一聲,問了時間地點,沒多留。
杜衡越想越覺得鐘欞在電話里的那聲笑有點驚悚,剛才忘了說,不過應該沒什么關系吧?
約定時間,時肆到了說好的那個公園。
等了一上午,沒人。
他忍了忍,等到晚上將近七點,終于看見了鐘欞。
明顯是故意的,鐘欞看到他也沒多驚喜,當然更沒有歉意:“還在啊?”
時肆看她:“能說了嗎?”
鐘欞笑,大大方方坐在他對面:“能啊,想聽什么,都說給你。”
時肆皺了皺眉:“那天在酒吧門口沒說完的。”
鐘欞先是翻了翻手機,找出一張圖片給他看,是孟遷瑜的錄取信息,上面寫著A大文史預科班。
“今天來晚了因為孟遷瑜在我們家哭了一個上午。
今天本科一批放榜。
A大今年省外縮小招生比例,孟遷瑜的分數擦線過,差一點就落榜,專業也是調劑的。
你想知道,那我想想我從什么時候說。
從高三說吧。反正我不知道她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發現的時候已經開學一兩個星期了。自從跟你一起當了黃清波的語文課代表,事情多了,見面多了之后,各種話反正好的也有壞的也有。我知道你無所謂,畢竟你一直都是這樣,也沒人敢把你編排的太過分,但是孟遷瑜不一樣,她每天只知道學習,那些話明晃晃的,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方琯
作家的話不能開車 克制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