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狗又去了吳純那里,然而這次吳純對他的態(tài)度大變。
看見李四狗來,沒有了上次的熱情。
“你來做什么?是想通過我達(dá)到你的目的嗎?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德.瑞納夫人!”
李四狗感到非常疑惑,為什么吳純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情況緊急,他也沒去思考原因了。
“吳總,您能幫幫我么”李四狗眼淚汪汪的說道。
“上次承諾你資助周娟,我一定會遵守承諾,往后你就不要找我了”
“吳總,是我哪里得罪你了么”
吳純輕蔑的一笑。
“我上個星期去看謝亮,他向我坦白了所有事情,聽了關(guān)于你的故事,你真的是因為才華出眾才當(dāng)上采購部經(jīng)理的嗎?”
李四狗心里一沉,他還想繼續(xù)狡辯:
“不要聽他一面之詞”
“呵,一面之詞?你認(rèn)識王少東么,他可認(rèn)識你啊”
吳純又繼續(xù)說道:
“你告訴我謝亮的事情,是想從我這里換取什么利益吧,我把你當(dāng)朋友,賞識你的為人,你竟然把我當(dāng)你的墊腳石,你真是個卑鄙的野心家”
吳純一個公司老總竟被一個農(nóng)民工戲耍,她越想越生氣。
“你走,滾出去”
李四狗急了,如果吳純不幫他,還有誰能幫他呢?
“吳總,我爸爸得了肺癌,急需用錢”
“出去!別在這里裝可憐了,我已經(jīng)看透你了”
吳純吼道。
“吳總...”
“你再不走,我叫物業(yè)保安來趕你走!”
李四狗只好灰溜溜的走了,他心中非常苦悶,為什么命運要如此對他。
他沿著繁華的大街往前走,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慢慢的,終于他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似乎是一個巷道,他定睛一看,原來是到了城中村了。
巷道口有個小廟,只有一人多高,廟內(nèi)面積大約只有五個平方,廟雖不大,然而里面供著的神像卻長地兇神惡煞。
此時正有一些老太太在這里燒香,所以煙霧繚繞,門口還擺著一張案桌,桌子上放著一個煮熟的豬頭。
沒想到在如此繁華的城市里,還有這么傳統(tǒng)的儀式,那個廟和老太太跪拜的身軀,讓李四狗感到非常不舒服。
有一只流浪貓倏地跳上案桌,去吃桌子上的豬頭肉,那只貓瘦的只剩骨架,尾巴就像一條麻繩。
“走開!打死你”一個老太太拿了根樹枝,去打流浪貓。
流浪貓驚恐的叫了一聲,沿著巷子跑了。
李四狗走到廟前虔誠的拜了拜。
他已經(jīng)絕望了,也只能寄希望于神佛了。
希望廟里的神仙可以保佑他,可他沒有給神仙燒紙,神仙會把他和那些燒了紙的人平等對待嗎?不得而知。
然而有很多沒有拜過神的人,生活的卻要比拜神的人還要幸福。
他腦袋里一片空白,竟胡思亂想起來:
“神難道不應(yīng)該保佑眾生嗎?為什么那只可憐的貓,要遭到驅(qū)趕呢?”
“我是個卑鄙的人,但是上天的懲罰也未免太嚴(yán)重了吧”
李四狗是個不信神的人,而如今,他卻渴望得到神的保佑。
他現(xiàn)在不但不能出人頭地,還面臨著如此大的困難。
他回去醫(yī)院的時候,看見黃成和老袁還有周三郎也在,現(xiàn)在老袁和黃成是忘年交,他們心里有著共同的痛處。
老袁始終沒把偷鋼筋的事告訴黃成,黃成心里知道,也沒問他。
他們聽說了李四狗的遭遇,特地來問候,周三郎和黃成還一人送了二百塊錢給李四狗,老袁也硬塞給李四狗二百塊錢。
“我...我不能要”
“收著,收著,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我家里窮,人也沒本事,掙不了多少錢”
老袁用一雙粗糙的大手,把錢塞進(jìn)李四狗的口袋,用手擦了擦李四狗的眼淚,那雙手如同砂紙一般,磨的他臉上的皮膚生疼。
李四狗心里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很少有人能把李四狗溫柔相待,可是替他擦眼淚的人又偏偏是老袁。
送走老袁他們,絕望再次乘虛而入,籠罩在病房里。
前些天,來了一些拍照的人,他們是一群專門拍攝別人人苦難給其他人看,用來博取關(guān)注的人。
李四狗在三和人才市場也見過這種人。
他們走到李父的病房,說拍點視頻,然后給一點錢,李四狗拒絕了,他認(rèn)為這是對他的侮辱。
這種人喜歡把他人苦難轉(zhuǎn)化為樂子,然后販賣,李四狗是非常討厭的。
他們是蒼蠅的頭目,哪里有傷口,他們就帶著蒼蠅們撲向哪里,他們樂于看見別人的苦難,厭惡別人的努力。
這時又來了一些發(fā)傳單的人,他們說他們是慈善組織,說是要幫李四狗籌款。
用李父的資料,照片,寫文章,向社會募捐,然后籌到的錢,四六分成。
李四狗還是沒有同意,他們臨走前還罵罵咧咧的說著些什么。
父親前些時間還吵吵著要出院,而此時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親戚們湊的的錢也已經(jīng)快花光了,父親的身體卻每況愈下。
李四狗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沒睡好覺了,他看著醫(yī)院里的其他家屬,面容都和他相差無幾。
有次父親稍微有了些精神,對母親說道:
“我大去之期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不要治了,給四狗他爺爺留些錢養(yǎng)老吧”
母親緊緊握著父親的手,聲淚俱下:
“咱都家,哪里還有錢啊,幾十年的積蓄已經(jīng)全都花光了,還借了二十萬外債”
父親緩緩的閉上眼睛,有氣無力的嘆了口氣。
爺爺又打電話來了,老人的聲音有些哽咽,他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
“你爸爸,病好些了嗎”
李四狗紿騙道:
“好多了,好多了”
“我要和你爸爸說話”
“不行,他正在治療,沒法接電話,先就這樣,掛了,掛了”
李四狗不敢想,父親去世后爺爺該有多傷心。
父親叫李四狗過去,他有話對他說。
父親的手上,如溝壑縱橫,長期的勞作,手指已經(jīng)變了形。
他握著李四狗的手,竟還有些溫暖。
“我快死了,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出人頭地,然而你出生在了我家,這是你的命運,我從前也有你這種想法,但隨著你爺爺?shù)睦先ィ抑牢冶仨氁饤壦袎粝耄瑏硖羝鹑业膿?dān)子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做違法亂紀(jì)的事,老老實實的生活,這世界上的平頭百姓,不都是這樣生活的么,其他的別無所求。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人各有命,希望你好自為之,再有就是要替我照顧好爺爺還有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