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掃了眼，只見丫環堆里有兩三個新面孔，估計是葉嬤嬤為了他們回府新招的。

　　這樣想著，她抬眼望向葉府的朱門。那門上匾額書了葉府二字，字形既工整又漂亮。

　　據阿娘說，那是一位大儒因為仰慕阿爹的風采，從而贈的。

　　那時候，她也不懂什么叫做仰慕，就覺得寫了兩個字而已嘛。可如今想來，這是別人對她阿爹功績的肯定。

　　進了里頭，一看到了依舊熟悉的房屋，她這心上突然有什么東西落定了。

　　葉嬤嬤跟在夫妻二人的身后，看著他們并肩走著，又想起了葉府從前的風光。

　　那風光都成了很遙遠的過去。

　　而她也已經滿面風霜，心上多了些難以言喻的傷感，丫頭離家幾年，床榻都還沒睡熟悉，就住進了別人家。

　　這偌大的葉府，又成了她一個人的墳墓。

　　顧延進府以后，瞧著府內的模樣。想起他曾聽葉凝說起，她家是如何如何的好看。

　　愿本他以為那只是葉凝隨口一說，當不得真，現在卻是好看的名副其實。

　　整個葉府雖看著沒有相府的占地大，但瞧著景物家居布置環環相扣，怡人自得。

　　可又因為葉府人少的干系，整座宅院都顯得有些清冷。老人們常說陽氣養屋，人少或無人都會使宅子日漸凋敝。

　　入目所見，讓他映像最深的，便是那內堂墻角的青藤。上頭的枝干粗長斜扭，都已經順著柱子攀爬到屋頂的瓦片上。

　　綠葉長青，蒼翠欲滴。

　　前廳與內堂的空地上種植了不少花草，那左手邊的枇杷甚為顯目。

　　“庭有枇杷樹，經年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他想，此句甚為應景。

　　右邊是石桌，置了二三方凳。斜后頭環繞著綠竹，又應著詩句“疏影橫斜月消人。”

　　由此可見，布置這座宅子的主人有多用心。

　　“好看嗎？”葉凝笑問他，滿眼眷戀的掃視了屋內，“這些東西都是阿娘安排的，她喜歡花草，更喜歡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流云，一草一木，由心由己。”

　　“的確很好看。”

　　葉嬤嬤一時也感慨萬千。

　　“是啊，夫人生前最愛擺弄這些花草了。老奴本不喜歡這些的，后來卻也漸漸習慣了。”

　　要真是離了這些東西，真空虛的不行。

　　雖然感慨，但人之向往，前而不退。

　　大廳里，葉嬤嬤聽葉凝說笑，激動時眼角皺紋一層又一層的擠著。

　　而顧延則坐于她倆對面靜靜的聽。

　　偶爾葉嬤嬤聊到關于夫妻倆的事時，他才會回幾句。

　　葉嬤嬤看著好像一瞬長大的葉凝時，真覺得歲月不饒人。

　　她頗為心酸道：“丫頭你走的這兩天里，老奴是日夜的想你。竟比你在月城的那幾年還要難過。”又擦了眼角的淚花。

　　“果然是人老了，見不得孩子長大。”

　　葉凝只好安慰她：“嬤嬤~我只是嫁個人而已。又不是什么生離死別的，您那么難過作甚？”

　　葉嬤嬤聽她如此說，終點了點頭。然后眼神在顧延與葉凝之間打轉，轉而又笑起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傻丫頭，你要是今年能和相爺生個大胖小子給老奴帶帶，老奴也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