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醒來已是深夜,顧謙修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睡著了。她想起適才看到的那本冊子,心里依舊發(fā)憷,但是緊握的那雙手讓她的心稍稍安定下來。原以為那些噩夢已經(jīng)過去,可一旦觸碰到心依舊會痛,他是不是也一樣會被過去的噩夢糾纏呢?
“醒了?”
“嗯。”
顧謙修看出蘇木不想提及昏倒的事,給她蓋好被子準(zhǔn)備出去,她抓住他的衣袖,整張臉躲到被子里,甕聲甕氣地說。
“能再陪我一會兒嗎?”
他坐回床邊,想了一下壞笑地湊近她的耳邊:“怎么,不怕我對你心懷不軌嗎?”
蘇木耳朵蹭的一下像被烤熟了一樣紅得不行,趕緊爬起來把顧謙修推出門外,關(guān)門后的蘇木捂住臉,太不知羞了!
門外等著的夏夏和阿七看見一臉壞笑的顧謙修驚訝得不行,這還是他們認(rèn)識的那個老大嗎?
“回去睡吧,她沒事了。”
夏夏和阿七這才各自回自己的房間去,顧謙修也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走。
第二天藏劍山莊又在臨安各處張貼布告,藏劍山莊喪中,又得知玉面羅剎顧謙修已有家室,商議過后日前賞劍大會定下的婚事作廢。
眾人先是想這玉面羅剎太不識抬舉,有家室居然還敢亂上擂臺。又想起之前孔家二小姐賽場上突然昏迷后傳出的傳聞,興許真是孔家內(nèi)部爭權(quán),玉面羅剎只是靶子,事情平息之后借著喪事推掉了婚事。不過到底是不是藏劍山莊作的一場戲誰也不知道,對他們來說又多了一件茶余飯后的談資而已。
蘇木一行人站在布告前,臉色各異,不過想問的話是一樣的。
“老大你什么時候有的家室?”
“昨日。”
蘇木在心里暗自得意,老大口中的家室除了她還能有誰,不過旁邊有個不怎么長眼的夏時余,這會兒還在惋惜。
“老大這多好的婚事,你怎么說不要就不要呀!”
“原來夏夏想做藏劍山莊的乘龍快婿呀,我瞧著孔三小姐對你還是挺有意思的,不然你去試試?”
蘇木插著腰擋在顧謙修面前,噎得夏夏后面的話都沒繼續(xù)說出口,顧謙修看著張牙舞爪的女子不自覺嘴角上揚(yáng)。
“被我抓到了!老大你又看著木木偷笑!”
夏夏叫著一邊往人群里退去,他還想多活幾年,不過沒等他跑多遠(yuǎn)阿七就跟上了,夏夏朝著準(zhǔn)備抓他的阿七擺擺手。
“停,小阿七我們現(xiàn)在回去也太煞風(fēng)景了,跟時余哥哥去個好地方。”
阿七露出不解的神色,他搭上阿七的肩膀不由分說地把他帶走了。留在人群里的蘇木和顧謙修互相對視一眼又別開眼去,看布告的人開始散去,他順勢牽起她的手離開。
蘇木盯著顧謙修堅定挺拔的背影,他的手心寬厚溫暖,平白讓人生出一種長久的感覺,要是時間能一直停留在此刻該有多好。
“老大,你為什么一定要拿到承影劍呢?”
夜晚他們回到望月樓,晚飯過后夏夏問了個蘇木也很好奇的問題。
雖然藏劍山莊造出寶劍之后借用商天子三劍之一‘承影’為名,劍身有影無形,傷人無感,殺人無形。要說江湖上確實有不少人真的想得到寶劍,許多年前孔莊主也曾將寶劍贈予一位俠客,然而那位俠客還沒真的用上那把劍就離奇身亡,死因至今成謎。之后寶劍輾轉(zhuǎn)又經(jīng)過一些人手上,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沒有用過寶劍便身亡,最后寶劍還是回到了藏劍山莊成為了鎮(zhèn)莊之寶。
所以實際上這把劍還沒有被人用過,藏劍山莊亦無人可控,于是一直被塵封著。
顧謙修先看了一眼蘇木見她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這才慢慢說起他的過去,包括他們已經(jīng)知道的暗影閣還有阿七。
他們猜得到顧謙修和阿七在殺手窩里的日子肯定好過不到哪里去,老大平日里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最近偶爾也會露出一點笑容,還會反唇相譏,遠(yuǎn)沒有了最初相遇時的冷若冰霜。
可即便是那時,蘇木也沒有怕過他,第一眼見面時她就知道他們是同類,夏時余是,阿七也是。
他們這樣的人,對上眼睛的瞬間就能知道彼此是一個世界的人。暗影閣每月都會送來一群沒有來處的孤兒,在最底層掙扎著如何才能活下來,每天都在學(xué)怎么殺人。因為同一批進(jìn)去的孩子里只有活著的人可以成為暗影閣的殺手,不殺人就只能被殺,連睡覺都不能真的睡著,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殺掉,沒有人可以信任。
聰明的孩子會和別人湊在一起,先解決別人再對自己人下手,顧謙修一開始就只有自己,因為他知道一旦有了感情最后就沒辦法動手。他像瘋狗一樣見人就咬,一起的孩子都害怕他的狠厲,投鼠忌器最后反而讓他順利地從這群人里活了下來。
然后一步一步站穩(wěn)腳跟,再一并將這個惡心了他十多年的地方毀掉。他殺紅了眼,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瘋魔。阿七站在他面前,十二歲的少年眼中茫然又執(zhí)著的恨意,他知道那樣的恨不是對旁人,而是對自己,恨自己為何不能更強(qiáng)大一些。
“你想殺我?”
阿七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他一開始以為阿七不想說話,顧謙修一把火燒掉滿是尸體的暗影閣,離開了那個地方,阿七一直跟在他身邊。
“為什么跟著我?”
阿七還是搖頭,他才知道這孩子原是不會說話。阿七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來自哪里,從戰(zhàn)場上被人撿來,他從小就活在死人堆里,一點都不怕死,但他沒有別的去處。
暗影閣的掌令使手里握著暗影閣的令牌,實際權(quán)力其實在閣主之上,他殺掉掌令使之后拿了令牌,發(fā)現(xiàn)藏在其中的一些玄機(jī)。暗影閣的實際擁有者是藏劍山莊的人,難怪這些年他所承接的任務(wù)殺的大部分都是針對藏劍山莊的人。
顧謙修的身體里藏著別的秘密,這個秘密和藏劍山莊有關(guān),既然所有的線索都和藏劍山莊有關(guān),那么他為何不自己前來,所以他一路躲避追殺一路往臨安而來。
“什么秘密?”
“承影劍不僅僅只是一把普通的寶劍而已,寶劍有靈,其魂擇主,從這把劍鑄好的那天起它就已經(jīng)選定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