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光溫柔的灑落在這座安逸的小鎮上。人們都已睡去,只有黛娜和奧蘭多還坐在床上促膝長談。
“想不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真是意外呢。”奧蘭多微笑著說。
“是啊,真是意外呢。而且你就和我住在同一個宿樓里。而我卻不知道。”黛娜溫柔一笑,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過好像多了幾分憂傷,她又說:“謝謝你啊,救了我呢。”
“應該的,不用謝。”過了一會兒,奧蘭多又說道:“對了。”
“嗯?”
“布洛斯呢?怎么沒看到他,聽麥倫說,他已經離開了,他去哪啊?”
“布洛斯嗎?他說他要去王城,去阻止教皇。不過我很擔心他啊,教皇的魔法那么強大,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對付得了。怎么?你要去嗎?”
奧蘭多突然沉默了。是的,他在糾結,是選擇繼續與戀人溫存,還是選擇殺死教皇為老頭復仇。
“能告訴我布洛斯的路線嗎?我應該還能趕得上他吧?”奧蘭多終于作出了抉擇,對黛娜說道。
“你也要去嗎?我就知道呢。那好吧,我告訴你。”黛娜苦笑地說道,然后把布洛斯的行進路線仔細地告訴了奧蘭多。
才剛重逢不久就要分別了嗎?唉,真希望他能一直待在我身邊啊--黛娜的小心思。
“那你怎么辦?”他愧疚地說道。
“不用擔心我的,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那要是再遇到剛剛的情況,要怎么辦?”奧蘭多發問了。
“我......”這回輪到黛娜沉默了。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的。”黛娜說道。也許這樣就沒有分別了吧?她一邊說,一邊想。
“不行,太危險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順利抵達,何況是你呢?”奧蘭多拒絕了黛娜的請求,然后說道:“也許麥倫有辦法吧,我去找他。”
奧蘭多離開房間,叩了叩A2間的房門。
“大晚上,不睡覺你想干嘛啊。”麥倫打開門說道,還順便打了一個哈欠。
黑暗的走道上誰也看不到誰的臉,但麥倫卻看的清清楚楚。
這倒也不奇怪,畢竟法師的等級越高,綜合能力就越強,這里面包括了夜視的能力,藍袍法師就已經能在這種平常的黑暗里看到清清楚楚了。
“來找你商討一些事,可以嗎?”
“明天說不行嗎?唉,算了,進來說吧。”
走進房間后,麥倫點燃只剩半截的蠟燭。
蠟燭散出微弱的光,填滿了整個房間。奧蘭多看到麥倫睡眼惺忪的坐在破沙發上,無精打采的。
“那個,”奧蘭多率先發話:“那個,我也要走了。”
“嗯?去哪啊?帶我一起玩唄。”麥倫起了興趣。
“這個不是玩啊,我要去做一件大事,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讓你幫我照顧一下她。”奧蘭多有些沉重地說道。
“照顧黛娜?”麥倫略過前面的話,忽然有些嚴肅地發問道:“怎么照顧?”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來找你商量啊。”
“找我商量?這有什么好商量的啊!我憑什么要幫你照顧她啊。”麥倫有些激動了,他大聲說道:“你的戀人憑什么要我來照顧啊?”
“我......”
“如果自己喜歡的人都要讓別人來照顧,那你憑什么喜歡她?你說的,要做一件大事,但你就不能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把她帶上嗎?”
“風險太大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把她帶上只會害了她啊。”
“所以你就把她丟給我來照顧?”
“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被一個人愛,其實是一種負擔,因為你的身上將要承擔兩個人的幸福。”麥倫又平靜了下來,說道:“這件事沒什么好商量的了,我要睡了。”他下達了逐客令,然后就回去睡覺了。
不到五分鐘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
“咚咚咚”奧蘭多站在B2間門前,想了想,敲了下門,然后說道:“黛娜,晚安,我睡了。”
“好。”房間里傳出一聲回應,然后就再沒有什么動靜了。
奧蘭多回到房間里,獨自一人沉重地坐在沙發上,彎著腰,目光盯著地板,手指相互交叉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上去他很糾結。
......
夢中。
“等一下!”奧蘭多看著眼前的場景大喊。
黛娜被綁在一條繩子上,繩子纏著一根粗木,下面是一片正在熊熊燃燒的火海。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只有無盡的閃電與雷聲,但是卻遲遲不下雨來熄滅這片火焰。
“這可由不得你啊!”一個戴著黑色面罩的劊子手扛著一把雙刃斧,兇殘地說道。
教皇站在劊子手旁邊,獰笑地說道:“選吧,你是交出那個東西呢,還是她死呢?”
奧蘭多扶著一根殘破的石柱子,他的嘴角溢出幾絲鮮紅的血,火焰燃燒木柴散發出的濃煙讓他很難受。他正在思考著。
必須救下黛娜,前提是阻止劊子手砍斷麻繩,想要阻止劊子手又必須得過了教皇這一關。不過只要動一下,劊子手就會隔斷繩子吧?到那個緊要關頭,也許就只能相信奇跡出現了。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他不禁握緊了手中的劍,做好了戰斗準備。
拼了!奧蘭多暗暗為自己打了一口氣。
然后一個瞬移閃到劊子手面前,揮劍想要斬斷他的手臂。但很可惜,他的突襲被教皇看破了,并加以阻止。
“你讓我很失望啊,奧蘭多。我決定了,你們兩個,都活不了。”教皇面露兇光,“動手吧!”
一聲沉音傳來,緊接著是繩子松動的聲音。
“不!!”奧蘭多雙手撐在在泥濘的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劊子手斬斷了綁在木頭上的繩子,黛娜墜入火海中。
這回真的是奇跡也救不回來了。
痛,撕心裂肺的痛。這種疼痛一下一下地捶打著奧蘭多的心臟,讓他抬不起頭來,任憑絕望的眼淚落下。
他不相信這一切,但這一切卻又真實發生了。
她既是他從小玩到大的青梅,又是他在這個世界最愛的戀人。不管這種事發生到誰的身上,都會像他那樣悲痛吧?看著最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真的很難受吧?
灰沉的云也落下了如黃豆般大小大的眼淚。雨落在大地上,仿佛是天空在宣泄著誰的悲傷。火焰被這場遲來的雨熄滅。
忽然的,奧蘭多身下的土地被一大片黑影所覆蓋,教皇就浮在他的頭頂上方。
教皇出手了,這一擊,必殺。
奧蘭多從夢中驚醒。
他坐在床上捂著胸口喘氣,忽然感覺到臉上有些溫熱,便用手拭了拭。眼角殘存著淚水,眼淚仍在簌簌流下,滴落在地板上,怎么止也止不住。
“真奇怪,我怎么哭了啊?”奧蘭多疑惑了,他起身走到一面落地鏡前。他在看著自己的臉?還是看著止不住的眼淚?
他顯然已經忘記了昨晚夢中的一切了。
嘶!
“嗯?感覺剛剛心中有某種奇怪的東西在掙扎,然后又沉靜了回去。真奇怪啊,可能是幻覺吧。去找黛娜吧,我已經想好怎么辦了。”
他用衣袖拂了拂,擦干淚水。
奧蘭多打開房門,離開宿房,來到走道外。天亮了,走道已經不像晚上那般漆黑了。
新的一天。
“咚咚咚。”奧蘭多敲了敲黛娜的房門。“咚咚咚,”他又敲了幾下,但還是毫無反應。他把把手往下壓,打開了房門。
“你不回應我就自己進來咯。”奧蘭多往里面探頭說道。房間內一塵不染,沒有什么異味,東西擺放的很整齊。奧蘭多的目光移到桌子上。桌上有一張紙,和一個繡好的布袋。
“沒人嗎?”奧蘭多走了進去,四處張望了一下,說道:“好像真沒人了。”說完,他隨意拿起桌上的那張紙。
這是一張道別信。上面有著黛娜獨特而娟秀的字體。
信的內容是,
‘親愛的奧蘭多: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和麥倫離開了。你想做的事情就放手去做吧,我會永遠支持你的。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記得想我哦。
后會有期。
共和紀597年1月10日,我離開的那天。
來自蘭維利·黛娜’
......
奧蘭多默默放下信,看著窗外。房間南北通透,風悄悄地把云吹開,耀日射出一道炫目的光線,刻印在他的身上。
“該準備準備了。”說完,奧蘭多拿起布袋,離開了房間。
“麥倫應該也不在了吧。”他站在A2間前面,然后推開門。桌上也有一張紙。
內容是:
會再見的。
奧蘭多看了看,轉身離開,往樓下徑直走去。
一樓的大廳很安靜,四個角落擺放著翠綠的盆栽。老板娘坐在前臺后面看書。
“老板娘再見。
“哦,再見。”老板娘敷衍的回應道。
奧蘭多離開的宿樓,往集市走去。
......
集市里很吵鬧,也很臟亂,到處都是鮮果被踩碎的痕跡,果汁飛濺在每一個顯而易見的地方。畜牧,禽類被隨意的圈在編籠里面,或是綁在某個木樁上,在它們來的路上,還留下了令人作嘔的黃色糞便。
“要一份地圖,老板。”奧蘭多站在一個有些年頭的雜貨店前滿懷期待地說道。雜貨店里出售著各種生活上一般會用到的東西,且物美價廉。
“要什么樣的地圖啊?我這兒有地區的、王國的、大陸的、世界的地圖。”眼兒縫都快要粘在一起的老板說道。
老板是個瘦弱的男人,下嘴皮子被磨的很薄,看起來平時說了不少好聽的話。
“嗯~要一份我們王國的地圖吧。”奧蘭多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好咧,我這就為您取來。”說罷,老板便鉆回鋪子里,翻箱倒柜的找了起來。
不一會兒,老板回來了,握著一卷有些破舊的地圖說道:“喏,您要的地圖,十枚銀幣。”老板果斷地說道,滿臉堆起奸詐的笑容。
“十銀幣!”奧蘭多大吃一驚:“你這個地圖要是新的就算了,可是你這個地圖都已經有些破舊了,還收我十銀幣,是不是太過分了啊!”
“誒!你這么說就是你的不對了啊!”老板佯裝生氣地說道:“我這可是經營了幾十年的老店了,價格童叟無欺,怎么會騙你呢?好了,這樣吧,看你是個外來人,為了我們鎮的口碑,我虧損一點,減去兩個銀幣,一口價八銀幣,省得你出去以后破壞我們鎮的名聲。”
“我......”奧蘭多爭不過這個老板。
“你什么你,買不買?”老板咄咄逼人地說。
“好!買就買。”說完,奧蘭多賭氣的把八個銀幣放在桌上,然后氣沖沖地離開了。
老板收好那幾個銀幣,然后對著離去的奧蘭多說道:“歡迎下次光臨本店啊!謝謝惠顧啦。”
奧蘭多聽到這些,才知道自己上套了。他尚且還是年輕,比不過一個老奸巨猾的雜貨店老板。奧蘭多只能加快腳本,憤恨地離開了。
一會兒后,他來到一家面包鋪前。
“老板,給我來幾個麩麥面包。”他對面包鋪的老板說道,然后他聞到面包鋪里傳出陣陣面香。
面包鋪的老板看上去很憨厚,人到中年,已經有些發福了。奧蘭多看到面包鋪里面有一個婦女在賣力和面,還有一個小朋友坐在桌角邊獨自玩耍,好像在玩石頭?
“好咧,我這就給您拿來。”不一會,老板就用雙手承上了幾個用紙包好的面包。
奧蘭多接過面包。“一共是十枚銀幣。”老板誠懇地說道。
“喏。”奧蘭多拿出一枚金幣遞給老板。
“我這就為您找錢,請稍等。”老板蹲下來,翻找柜子里的零錢,當他站起來的時候,奧蘭多已經跑遠了。
“老板,這些錢你們拿去改善一下生活吧,拜拜。”奧蘭多邊跑邊回頭,往面包鋪的方向喊到。
“謝謝。”面包鋪老板看著手上的零錢,默默說道。
“發生了什么事嗎?”面包鋪里面的婦女問道。
“哦,遇到了一個好心人。”
順帶一提,這個王國只有兩種貨幣,金幣和銀幣。大致的匯率是二十銀幣比一金幣。
......
“的確挺好心的。”一道身影悄悄尾隨在奧蘭多身后,很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