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主意?說來聽聽?!惫蠣柋ぎ數氐目偠皆駟?。
“我私下會跟賽利姆王公說的。”
塔拉克的話頓時讓在座的本地官員倍感不滿,這明明是在懷疑他們中有向銀冕軍泄密的叛徒。
“這太過分了,難道接下來的兩天內我們連為什么守城都不知道嗎?”哈迪爾常備軍的一個師長不樂意了,“在你們來之前,哈迪爾堡在沒有一支正規軍部隊的情況下,足足扛了銀冕軍三天的進攻,部隊損失近一半,這個時候居然質疑我們的忠誠?”
塔拉克笑了笑,語氣像是在安撫這位同僚:“我相信在場的每一個人,但城里人多,總有耳朵靈光但口風不緊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們只要安心為國家而戰便可?!?p> “好吧,我們聽賽利姆王公的?!惫蠣柋た偠皆竦难凵裰须m然有幾分無奈,但還是妥協了,把指揮權交給外人是很不舒服,可是誰叫自己沒資格姓艾米爾呢?
“再守兩天是嗎?”一直站在賽利姆身后巴爾克看向捋著及胸大胡子的賽利姆王公。
“嗯,我相信塔拉克?!辟惱吠豕冻隽俗孕诺奈⑿?,這是他麾下最忠誠和強悍的將領——而且還跟其他同僚關系不好。
“那好,我們去協防?!卑蜖柨耸址鲋侗叱龀潜?,扎格緊跟在兩個加尼沙團長的身后,其他將領帶著不同程度的猶豫和疑惑,拉成一長串朝門外挪動,去做自己的本職工作了。
城墻上,康斯坦丁拄著長槍喘著粗氣,敵人的攻勢似乎緩和了下來,馬上要到天最黑的時間段了。
銀冕軍要撤退了嗎?康斯坦丁激動地差點哭了出來,仔細算算,自己已經快一整天沒睡覺了,累得都想吐。馬哈德和伊薩卡也強不到哪去,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像是剛從酒缸里爬出來。
“哎呀嗬!”康斯坦丁正在發呆時,身后突然當啷一聲,緊接著就傳來了一聲呻吟,回頭一看,伊薩卡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
“誒?”康斯坦丁眼前一亮,連忙過去把伊薩卡踩到的那根鐵棍撿了起來,細細端量著,充滿了興奮:“又是它,這根長槍又來找我了!”
滑了伊薩卡一跟頭的正是在帳篷里救了自己一命的鐵槍,沒想到這東西真的像狗一樣會守在自己身邊,不過到底怎么有意識的控制還沒有弄明白,或者這桿子有獨立的想法?
“你能先扶我起來嗎?”伊薩卡有氣無力地說,他身上的盾牌把身體繃得直直的,彎不了腰,一個人根本站不起來。
“哦?!笨邓固苟澭焓职岩了_卡拉了起來,這王八殼子導致伊薩卡只能直挺挺的起身,讓康斯坦丁有種掀開了一個棺材蓋的感覺。
伊薩卡站起來后,把盾牌放了下來,上面布滿了被劈出來的傷痕,還有剛才摔倒在地時沾上去的血污,不得不說,心里還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成就感,盡管是挨刀挨出來的。
“是不是打贏了?”伊薩卡問,臉上充滿了喜悅。
馬哈德壯著膽子站在城墻邊,小心地把頭探了出去,望著插進黑暗中的梯子:“確實沒有人往上爬了?!?p> 聽到這句話,康斯坦丁也放松了下來,仰天望著夜空,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又挺過了一次戰斗,這次是實打實的戰場,自己應該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士兵了。
馬哈德從角落里撿起了已經熄滅的火把,甩了甩上面的血,從口袋中摸出火石想把它再度點燃,但上面的油脂早在無數次滾動中混入了碎土,根本燃不起來。
借著火石的短暫閃光,康斯坦丁隱約看到了城頭的慘相,頓時胃里像是有一頭虎鯨要從喉嚨里一躍而出,于是他剛樹立起的自信轟然倒塌,七零八碎的混在胃液里一起從口中吐了出來。
“你嚇出毛病來了?”伊薩卡蹦起老高,康斯坦丁突如其來的嘔吐險些讓他失去一雙暖和的皮靴。
康斯坦丁低著頭,一臉虛弱地指了指馬哈德所在的城邊,那里滿是殘破的尸體和仍然猙獰的面孔,在微弱的火光中尤其滲人。
“這有什么好怕的?!瘪R哈德嘟囔了一句,但還是離開的那個地方,來到了康斯坦丁和伊薩卡旁邊。
伊薩卡沒有看到康斯坦丁說的那些,此時也不想去看,于是便低下了頭,一屁股坐在了盾牌上。
作為農村出來的孩子,康斯坦丁對內臟并不陌生,他看過太多次宰殺分解牛羊的場面,可是從沒想到過人的肚子豁開了也會流出一地那樣的東西,更何況還是自己親手把冰冷的槍尖刺進去的。
“轟!”城下傳來一陣巨響。
“又有什么東西炸了?”康斯坦丁往城內看了看,此時爆炸引起的火勢已經小了很多,只有幾個高處的燃點還在有氣無力的冒著煙。
緊接著城外一陣嘈雜的馬蹄聲讓城墻上的所有人都懵了,三個孩子對視了一眼,一齊撲到了城墻內側,低頭看著城門的方向。
銀冕軍的騎兵開始沖鋒了,馬顯然不是個擅長爬梯子的動物,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城門被攻破了。
“難怪沒人爬梯子了。”剛意識到的馬哈德錘了一拳城墻,但厚重的城磚十分大度,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這……這怎么辦?”下去防守?康斯坦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軀體,估計馬一蹄子就能讓他不省人事,這次的騎士和白天的已經不一樣了,就憑手里這點家伙,根本捅不穿騎士的盔甲。
想到這,康斯坦丁拿起了自己買來的鐵槍揮了揮,點了點頭,這分量當鈍器使應該沒問題,就是打城頭扔下去也能砸折某個幸運兒的脖子。
火球冰槍從身后飛到了天上,看來城下的銀冕軍法師已經恢復好了,城上的弓箭手和法師也不示弱,不再多管城門的事情,轉身去還擊,雙方再度展開了交戰。
不過這下城頭上的慘相更加清晰了,伊薩卡雖然成功保住了皮靴,但也親嘴讓自己失去了一個盾牌——最起碼不能再往身上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