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林晚走進病房的時候就發現一雙陰冷的眼睛從某個黑暗的角落里澀澀的注視著自己。
那道眼神潮濕而冰冷,感覺就像在大冬天掉進了下水溝里,甚至能聽到蜈蚣和蛆爬動的聲音。
她忍不住汗毛都倒豎起來。
病房是兩人一間,獨立衛生間傳來馬桶抽水聲后蘇振凌從里頭灰頭土臉走出來。
看到她局促的站在空空如也的病床前,敷衍的朝她抬了抬下巴。
“不是說了不用來了么。”
“什么時候出院啊。”
“本來今天可以走的,他們醫院今天搞什么活動,財務部休息。明天周末,只好等到后天了。”
“要幫忙么?”
蘇振凌看看她,再看看自己的床,自己床邊的小桌板。
繼續一首空空如也……
車林晚也覺得自己問的有點多余,他的全部行李應該就是他自己了。
“你到時候自己叫車啊?”
“我師弟來接我。”
“你師弟?你還有師弟啊!”
“……”他翻了個白眼?!車林晚瞪向他的時候,他轉了個身試圖掩蓋自己翻了個白眼!“我也是正經醫學院法醫系畢業的,我也有博導,我怎么就不能有師弟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我人品差,人緣差,不配有師弟來接我?”
“……”
“看你最近挺閑啊。”
輪到車林晚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聽德哥說蘇醫生家里沒什么人,他做盲腸割除手術的時候是自己給自己簽的字。
如果不是因為昏倒在廁所,醫院打電話給緊急聯系人發現原來是他自己另外一個手機號,大概德哥也不會知道他住院的事情。
“他就是那種早上遲到20分鐘,也許就是去獻了個血的人。但是遇到什么麻煩絕對不會對你說。”德哥是這么評價他的。
蘇振凌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下來,車林晚沒有地方坐只好坐在了他隔壁的病床上。
“車醫生。”
“唉?”
“你把腳挪一挪,我病友要爬出來了。”
“啊?”
忽然有人抓住了車林晚的腳踝!
“啊……啊啊啊啊!”
她猛地低頭一看,也是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
年紀不大跟車林晚差不多,有一雙陰澀的小眼睛,臉頰凹陷。
他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對著車林晚從上打量到下……
“這……這……”她扭頭求助的看向蘇振凌,后者早已司空見慣似的繼續翻出kindle看起來。“你居然還帶了kindle?!”
“啊,不是我的。隔壁護士臺的。”
“……”一組six送給你!
車林晚從隔壁病友的床上跳了下來,驀然明白剛才走進病房時候莫名感覺到的詭異注視感是從哪里來的了。
她以為病房里沒有人!
“你出去記得洗洗手,這位老兄乙肝。”
“!!!”
車林晚瞬間迷茫了起來,自己到底為什么要來看這個人?
這個tough到可以憑借自己免疫力從生化病毒感染中恢復過來的男人,到底有哪里值得自己同情的?
是最近小樂彌的事情鬧的她同情心泛濫了么?
她可以去援助慈善工程,或者救助流浪動物啊。
跟一個蘇大主刀醫生談什么人間同事情啊!
“蘇醫生,是我打擾了,我先走了。”
“車林晚……”
她停下腳步悉聽教誨,“我聽說你要收養那個孩子啊?”
“咦,連你也知道了。”嘖嘖,看起來人緣沒那么差么。
因為需要工作地點的材料證明,WSTI的HR已經鬧瘋了。
一個單身未婚女尸檢官居然要收養自己解剖的死者的女兒?!
驚天大新聞。
“我只是想試試。”
“別試了。那種壓力,很可怕。”
“說的好像你經歷過似的。”
蘇振凌意味深長的揚了揚嘴角,“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走出醫院的時候收到了小實習的短信,【車醫生,樂彌問我今天還送不送她回兒童院了,怎么回?】
【我馬上回去了。等我來跟她說吧。】
【去接你?】
【不用了。傳染病醫院,你就別來了。】
【車醫生,你最近看望蘇醫生挺勤快的啊,】……咻。
“呔!撤回去有用么,消息都發出來了。”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插都插進來了,拔出來就能當做沒插過??
還是高材生呢,腦子怎么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