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以后,陳越回想起那個下午的這件校服,那污跡都記得不太清楚了,可是她心跳加速的感覺卻是真真切切的。這心跳里夾雜著偷摸的心虛,還有汗水中不明所以的情感都讓她懷念無比。
可是這個下午的陳越并不知道,她跟周白楊的故事早已經開始了,情感一旦萌芽便很難抑制住它的生長,許多年前的陳越并不明白這個道理。
拿到校服的陳越好似做賊心虛一般牢牢地護住書包,她很害怕別人看穿她跟周白楊的“熟稔”,雖然這樣想有點奇怪,但是她跟周白楊應該算是比普通同學更進一步的“好同學”了吧。秦桂秋看到陳越畏畏縮縮的樣子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怎么啦,不用趕公交車了嗎?這都快要六點了,還在跟我慢慢悠悠地走啊?!?p> 陳越捂著肚子說道,“親戚來了,剛剛見紅了,休息兩天,已經跟教練請過假了?!鼻毓鹎稂c頭說,“恩,你記得今晚提前吃藥,不然明天又會痛一天了?!?p> 陳越也知道自己的情況,第一天都是微微痛,第二天就會很痛了,必須要回去吃通經的藥才會緩解一些。跟秦桂秋分別之后,陳越悄悄地來到了一家奶茶店,點了一杯奶茶就坐了下來,她不能真的把周白楊的校服拿回去洗,不然被爸爸看到還不得逼問她啊。
陳越先是給齊云拍照發了個短信,:他的校服在我這里,這是可樂的污跡。陳越感覺自己像是個美國電影里的特工一樣,偷偷摸摸地給上司發完成任務的消息。她也真是慘,周白楊也是慘,被這兩兄妹玩弄在鼓掌之間。
齊云的信息總是秒回的,:看來你的進步很快,如果能想辦法打聽清楚昨晚他送人回家以后做了什么,我就會更開心了。
陳越氣的想摔手機,她怎么知道周白楊跟人回家做了什么?難道要問他,喂,你昨晚跟她回家是不是那啥了?!還是,你今天腰疼不疼?。∩窠洸“?,讓她怎么問,齊云這個死變態,不會是自己喜歡周白楊拿他妹妹當借口吧,不然哪里來的這么多變態的想法。
陳越吸光了最后一口奶茶,垂頭喪氣地回了家。陳大福今晚又有飯局,他最近的飯局特別的多,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回來了?!泵酪虖膹N房里端菜出來了,她是個三十好幾的女人,身姿相貌都還很年輕,剛剛嫁過來的時候,大家都以為陳大福發了財二婚都能娶到了這么漂亮的媳婦,不過這么多年美姨一直沒有再生,也讓街坊們的閑言碎語漸起。
但是她對陳越還是挺好的,也從來不會打罵責罰她,總是會為家里做飯做家務,陳大福簡直娶了個保姆回來。陳越微笑著沉默地吃著飯,她跟美姨說不上太親密,也不會太疏遠,總是客客氣氣的。
美姨也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也不會多在她面前說話,不過今日她卻顯得有些欲言又止,末了,她還是決定開口跟陳越聊一下,“最近,在學校還好嗎?有沒有認識什么新同學?”
陳越有些奇怪地搖搖頭,美姨繼續問道,“真的沒有嗎?那你,在外面有沒有認識什么人?”陳越終是忍不住了,“美姨,你想說什么,直接說吧,我沒有認識什么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陳越也忍不住強硬起來,她今天來大姨媽心情本來就不好,還被齊云逼著可能又要干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了,所以語氣有些重。
美姨皺起了眉頭,她沉默地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陳越面前,“雖然我知道后媽難做,但是我也不得不說你兩句,這東西我問過了,單反相機,要幾萬多塊錢一部,是一個叫齊先生的人送來的,你怎么解釋?好端端的人家為什么要給你送這么貴的東西?”美姨很不想往那個方面去想,她知道陳越很乖,可是到了青春期的女生會開始愛慕虛榮,會開始互相攀比,她不知道,陳越是不是在這些事情里迷失了自己。
陳越慌亂的神情落在她的眼里都是心虛,她嚷嚷道,“你怎么隨便拆開我的東西?你一點都不尊重我!”美姨冷聲道,“陳越,這是你家,也是我家,今天東西來了喊我簽收,我看到物件很大,寫著貴重物品,收貨人還是你,我就開來看看,看看你怎么會有錢買貴重物品,你跟我說尊重,你尊重你爸爸了嗎?如果讓他知道有個男人給你買了這么貴的禮物,他會怎么想?!”
美姨的話已經很明顯了,她懷疑陳越在外面認識了一些“有錢人”,說不定可能被包養了,不然一個平常人,怎么會對一個女學生出手這么大方。陳越嚇得瑟瑟發抖,她知道美姨的意思,但她是冤枉的,她沒有做錯什么事情,可是她該如何解釋,解釋這樣一個貴重的禮物。想到秦桂秋今天的手表,又看了看這臺燙手的單反相機,陳越無助地哭了起來。
美姨見狀也不忍心道,“陳越,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也不相信你會做錯事情,外面有很多學生一步走錯,以后的人生都毀了,要是你讓你爸爸在這個地方抬不起頭來可怎么好啊,你看你,到現在也沒有個解釋,你準備怎么跟你爸爸說?”
陳越真的沒有辦法說,就算是說有錢同學送的,爸爸會相信嗎?誰會一出手就是這樣的一臺相機,幾萬塊錢對于他們這樣的家庭幾乎是一年的開銷了,他爸爸不會相信的。陳越搖著美姨的手說道,“美姨,我真的沒有,你要相信我,不要告訴爸爸好嗎?”
美姨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陳越,你答應我,以后不要跟這些人來往,相機,我想辦法給人家郵寄回去或者是處理掉,反正不能讓你爸爸知道,你爸爸的情況你也知道,要是這件事情讓你媽媽知道了,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陳越慌忙點頭,這樣最好不過,不能讓爸爸知道,更不能讓媽媽知道,否則她馬上就會被帶走。
想到齊云,陳越的心理滋生了一種情緒,她的人生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恨”意,她從不知道,原來恨意是這樣的刻骨銘心。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在不久的將來,這種恨被無限放大,因為齊云帶給她的,是一場不可挽救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