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鵬走過來,把慧覺拽到一邊,低聲的說道:“呵呵,我說和……啊尚,你看現在他們三個的父母被殺,家也被燒……哦燒毀,他們算是無家可歸了,你們出家……人呢,都說以慈悲為懷,這三……啊三個孩子就交給你了。”
慧覺一聽,便搖頭說不行,他此行是出來游歷,居無定所,身邊帶著三個孩子著實不方便。
沈鵬一看慧覺搖頭,結巴著說道:“呵呵,你們和尚天……天嘴上念叨著慈……慈悲為懷,我看也不過如此,這……樣吧,兩個男孩咱倆一人一個帶……走。女孩嘛,嘿嘿,你……你們和尚身邊帶著女子也著……著啊實不方便,呵呵,這個女孩我……我也帶走算了,我累點就累點,你……說呢,呵呵。”
慧覺一聽,立即開口說道:“男孩咱倆一人一個帶走沒問題,女孩嘛……你絕對不能帶走,就你,我不相信你。”
“那……那你說,女孩怎么辦?”這女孩子現在就是個美人胚子,自己帶回去養幾年就能納成小妾了。一聽和尚反對自己帶走女孩,沈鵬就笑不出來了。
“女孩最好是找一戶她家親戚投靠。”慧覺說道,“不過目前這三個孩子情緒不穩定,此事慢慢再說吧。”
沈鵬一聽,這和尚說道倒是有幾分道理,就笑道:“呵呵,想……想不到你這和尚,呆啊……啊頭呆腦,辦法倒是不少,呵呵。”
就這樣,三個少年,一個和尚,一個錦衣衛,在被燒毀的房屋前一直坐著。李林跪在自家門前,眼睛盯著被燒毀的廢墟,雙手握拳,一動不動。王軒則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說,眼睛里滿是淚水,只有王丹一直在哪里不停的啜泣。
慧覺和尚一開始勸了一陣三個少年,一看這三個孩子一時半會也勸不好,就不再說什么,在旁邊盤腿打坐。
錦衣衛沈鵬一手拿刀,一手拿酒壺,這個人嗜酒如命,他的馬背上背了不少的酒,他一邊喝酒一邊在村子周邊轉悠著。
期間慧覺和尚告訴了三個少年他們父母的埋葬地,由于當時慧覺二人是將尸體分開火化的,村民們的尸體火化在了村東頭,而日本浪人的尸體則火化在了村西頭。于是這一行人又轉移到村東頭。
晌午時分,沈鵬心里暗暗在想,時間也過去了大半天,是時候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于是他走到三個少年的面前,一邊擺弄著繡春刀,一邊笑著說:“呵呵,在……在下錦衣衛百戶長沈……啊鵬,昨晚殺你們父母的倭寇就是被……我殺的,算是給你們報了……啊仇。”
他看了一年和尚,見和尚沒什么反應,就繼續道:“呵呵,當然還有這個大……大和尚的功勞,不過你們也不要謝我,呵呵,我這個人最……最喜歡就是行……俠仗……啊義,現在呢,你們都無家可歸,我琢磨著,你,”他用手指了指李林,又指了指王丹,“還有你,跟我……走,我帶你們去京……啊城,呵呵,吃香喝辣的。剩下的那個大個,就跟和尚走吧,做一……一個小和尚也不錯,呵呵。”
慧覺和尚瞪了一眼沈鵬,心想錦衣衛真不是好東西,今早商量好的,下午又變卦,不過他也不好跟錦衣衛講道理,所以什么都沒說。
李林在哪里沒有任何反應,倒是王軒,畢竟年紀最大,雙手抱拳,深鞠一功,說道:“謝謝兩位叔叔的復仇之恩,”王軒一直沒出過村子,不知道百戶長是多大的官,情急之下就以叔叔相稱,“只是父母新亡,村子敗落,我們要重建房屋,哪里也不去。”
“呵呵,你這小子,說……啊話倒是有幾分道理,”沈鵬舉起酒壺喝了一口酒,“不過就憑你們幾個小……啊毛孩,在這深山老林,房屋還沒蓋……蓋……蓋起來,你們自己不是被餓死,就是被強盜擄……走。”
王軒一聽,頓時也沒有了主意。這是李林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往村里走去,邊走邊說:“此處生我養我,是我的故鄉,要讓我離開此處,除非我死了。”
“嗨……,你這小子,”沈鵬一聽李林還不愿意跟他走,一只手指著李林,轉眼看著慧覺和尚道:“你……看,好心當……當成驢肝肺了。”
慧覺和尚此時才睜開眼睛,看著生氣的沈鵬,說道:“百戶長不要生氣,這孩子心性比較剛烈,一時半會兒轉不過來也正常,我看今晚咱們就在此處過夜,明日再做打算把。”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日落西山,慧覺從褡褳里拿出點齋食,想讓三個少年吃點,李林他們卻一點都沒動。
昨晚尸體的焦臭味已經慢慢散去,放眼望去,四周山野還是郁郁蔥蔥,幾只歸家的小鳥匆匆忙忙的從頭頂飛過。如果不看被燒毀的房屋,是不知道這里曾經發生過災難。
慧覺和尚還是那樣,一直坐在那里打坐,他本來說話就少,在這種場合下,自然就不輕易張口。而他心里盤算著,此處不可久留,浪人現在到處都是,要是再遇上更多的浪人那就兇多吉少了。
他這么想著,看了一眼李林,那個孩子從早上到現在,要么是跪在家門口,要么是坐在這里,滴水未進,一句話都不說,稚嫩的臉龐一天之間消瘦了不少。
而沈鵬此時從馬背上拿下來一袋子干糧,在哪里邊喝酒邊吃著,對于他來說,這個小小村落被屠,也沒有什么大事,最多感慨幾下朝廷的不作為而已。而對于他來說,什么時候升上副千戶才是最關心的問題。
就在這幾個人各自盤算的時候,村東頭的小道上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最先探知的是慧覺和尚,他一直打坐念佛,但是聽力卻相當了得,唰的一生站起身,往東一指,悄悄的說了一聲:“有人來了。”
沈鵬也趕緊放下酒壺,往東看去,由于是太陽已經落山,東邊的小道又掩映在草木之中,看不清來人,只聽見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嗚哩哇啦的倭寇話。
不好,是東瀛浪人,難道是他們的援兵。想到這里,慧覺和尚一拉三個少年,三個人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慧覺和尚拉倒了一個被燒毀房屋的后面。
“待在這里別動,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都不許出來。”慧覺看著李林,又看了看其他兩個少年。他的眼睛里由剛才的威嚴,慢慢的轉為慈愛,“孩子們,只要你們能活下來,就是對你們在天父母的亡靈最好的回報。”
還沒等三個少年說什么,他一轉身,往打谷場走去,邊走邊拾起一根胳膊粗細的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