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游戲？”

　　李有為眉頭一皺，他固然好玩，但此時候也絕不會貪，更何況……

　　他正這想著，一巴掌突然抽了上來。

　　而后耳朵中嗡嗡直響，稀松聽得幾句：“你不讀書吃哪里去？你爹舍得輕松撒手走了，你氣死我你到誰家去？”

　　他老媽實在到氣頭上，破口大罵幾句又覺得難過，眼淚染紅了眼眶，豆大的雨滴稀里嘩啦。

　　李有為心中有氣，不曉得她說的什么，當下站起身就出門去。

　　她老媽倒是急切切的問上一句：“你到哪去？”

　　他側回身沒正眼瞧，但也見的那急切的模樣如孤苦伶仃的老人失去依靠。

　　失去愛人這糟委實讓她老了不少。

　　可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還沒消失，又心想她打的下手怎忍不得這時候身邊無人？

　　索性摔門而走，再不回頭。

　　雖然走的利落，可聽門剛關閉門那頭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這他才想明白，兩夫妻風風雨雨幾十年，縱然手心摸手背，可怎不想兩手連著一顆心，那個斷了，心有多痛？

　　安慰人的事他不會，更是覺著被打了一巴掌，在貼著熱臉進去，他這年輕小伙委實遭不住面子。

　　只好眨眨眼睛擠出一滴眼淚，硬著頭皮往外走，可說走，往哪去？

　　想到這問題時，已經走出很遠，七縱八橫的街道把來時的路丟得一干二凈。

　　甚至于這地方他還未見過。

　　【同仁醫院】

　　寬闊的入口，保安在這個正午時分睡的迷糊，往里瞧也人丁稀少，估摸著醫生都去吃飯，忙里偷閑去了。

　　巧在這時后車聲停住，他耳朵尖老遠聽見車聲漸近，生怕擋住了人家的去路，閃身在一邊，門衛此時睡眼朦朧強打精神算是醒了過來。

　　推開小門收整衣服，兩手背在身后，眼看車往里不遠下來不少人。

　　挺大的年紀臉上寫滿了擔憂。

　　他倒不是好奇，只是那邊動靜實在太大，救護車上下來的三兩個人身上沾滿血跡。

　　不必想，指定是傷者的血。

　　他跟門衛老頭離得近就聽他念叨：“喲……這怕是出了大事。”

　　“止血！快！快！”

　　“醫院的人呢！準備急救啊！”

　　“王主任吃飯去了！”

　　“糟了個糕的偏偏這時候？！”

　　“你們快把人推進去，我進去瞧瞧這會兒誰還在，記得給王主任打電話，讓趕緊回來。”

　　“張醫生，這紗布不夠用了……”

　　“去對面拿！”

　　“這……這……”

　　隨行的護士急的團團轉，雙手抓著推架也不敢動彈，張醫生看她不懂氣急：“你還等什么吶！在等就準備收尸吧！”

　　“我……我們人太少啊。”

　　“我不管你這個，我得趕緊進去準備手術！”

　　林醫生手一撒就往里跑，事情也是怪了，接到電話的時候那頭還氣定神閑的，說是發生斗毆事件，有人胳膊腿受傷了。

　　在等到地方一瞧，林醫生腮幫子的牙齒都疼，那刀印順著肩膀一直到肚子，深的地方骨頭都露出來了，再看丟在地上的刀，也就是兇器。

　　一把武士刀血淋淋的，不知道誰用的，但那人指定不一般。

　　李有為看的咂舌，那血離老遠都看見，就這幾分鐘的時間錯過了估計人就涼了。

　　誰這么狠，干什么了？

　　他好奇，那頭把門衛老頭喊過來：“老爺子你給幫忙買下紗布行嗎？”

　　老頭把帽子摘了下來，一頭靚麗的白發，沒一根是黑的，然后重新戴上。

　　“買什么？”

　　“紗布！就是……”

　　“紗什么？”

　　“紗布！大爺！”

　　“什么布？”

　　小姑娘急的眼淚都冒出來了，人命關天的時候老頭在這拿她開心呢。

　　老頭看見眼淚了，訕笑：“甭急，人這命都是注定的，我看他紅光滿面，不像是今天就走的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大爺，他剛氣的吐了口血，你要是不幫忙，他死了估計得找你。”

　　老頭一愣，嚇得往后退一步，忙擺手：“別！”

　　慌張四處瞅瞅，一眼就瞧見了李有為。

　　他心覺不妙，撥腿就要走，老頭大喊了一聲：“別走！”

　　聲音洪亮，也可能是靠著這聲震懾過不少想進這醫院的閑人，或者是夜里的小偷。

　　總之李有為停了下來，茫然的問：“有事嗎？”

　　老頭不管，一副抓壯丁的模樣，抓住胳膊就走。

　　到了跟前，一指躺推架上那人：“看見了就有份，你幫個忙吧。”

　　李有為這才近距離看見，這人滿身的血，那幾個壓著傷口的手都染紅了。

　　他一撇頭剛想吐，就覺著有人拽他袖子。

　　回頭一瞧，小護士楚楚可憐水汪汪的眼睛求他：“幫幫忙吧，人命關天。”

　　他把頭一點，正要問怎么做，就見她飛快的跑出醫院還不忘回頭喊一句：“我去拿紗布，你們快去救人吧！”

　　太草率，實在太草率。

　　甚至到了急救室，其他幾個一起推傷者上來的人都換上消毒過的衣服，他傻呆呆的站在一旁。

　　他們將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李有為一愣，見他們雙手在胸前，他也學樣。

　　把手緩緩的升起來，就聽林醫生低喝一聲：“快把衣服換了。”

　　他傻了，心說我是和你們一伙的嗎，我換什么衣服？

　　可有個妹子著急拽著他就往里間走，他原本是拒絕的，可一看妹子挺翹的鼻子漂亮的半張臉就想……還是等等再說！

　　在等，他也換上了衣服，一圈人圍著這家伙沉默不語。

　　良久，就看著他往外出血，他忍不住說了一句：“怎么弄？”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你會？！”

　　欣喜的聲音讓他驚呆了。

　　試探的問了一句：“你們不會？”

　　“恩恩恩！”

　　“woc……”

　　你們是醫生你們不會？

　　張醫生看出他眼睛里的疑惑，手顫巍巍的抖了三抖：“我叔是院長。”

　　他心中怒罵一句，轉頭看他旁邊那人。

　　高個子戴眼鏡，一副世外高人冷傲不羈的模樣。

　　只是略有些年輕。

　　“你呢？”

　　他慢慢的轉過頭：“我是他兒子。”

　　張醫生羞澀的一低頭，旁邊的人還捧他：“您兒子都這么大了啊？我們都不知道誒……”

　　“真是一表人才……”

　　突然一個女護士受不了了：“夠了！”

　　“啊？”

　　大家茫然的看著他，李有為心覺有門。

　　“我們都是正兒八經醫校畢業的，雖然醫術不怎么高明，但是，我們也不能放棄病人的生命啊？”

　　“那怎么……辦？”

　　她微笑著看躺在病床上的人，他的臉色已經有些慘白了。

　　“總要試試的。”

　　“試試？”

　　“那我們就試試吧？！”

　　拿剪子的，拿手術刀的，眾位都磨刀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