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績什么的，對于十九班大多數學生來說，顯然比不過八卦有意思。
張勁安的暗戀者不少，每個班總有那么幾個。
驟然聽聞張勁安竟然有了女朋友，免不了就是一番議論紛紛，唇槍舌戰。
十九班的暗戀者擰成了一股繩，難得同仇敵愾一次。
自然也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在一邊添柴加火。
“帖子上說的什么鬼，張勁安考場表白？笑死人了，肯定是這女生不要臉倒貼。”
“就是。你看照片，頭發遮得臉都快沒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貨色。”
“你們看下面這條帖子，正主出現了，有人po圖了。”
“我看看我看看。”
“什么啊，這么糊。”
“你們看這張，好像長得還不錯誒。”
“圖都是會騙人的，誰知道是不是她想出風頭想瘋了，自己p圖發的。畢竟現在ps那可是堪比整容。”
“就是，下面竟然還有人說比林楚漂亮。什么眼神啊，簡直不是一個檔次的好嗎？”
“這是她自己的小號吧，要不然就是友軍，吹得也太沒腦子了吧，這不明擺著睜眼說瞎話。”
“我覺得她還沒明玉姐你好看呢。”
“唉，又是一朵鮮花掉進了糞坑里……”
“……”
衛殊就是在這樣的喧鬧中被吵醒的。
他昨天一晚上沒有睡覺。
不，應該說，在那棟房子里，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
在教室里，他睡眠很淺，一天下來，吵醒的時候多些，真正睡著的時候反而很少。
被吵醒的感覺真糟糕。
睡不著了。
有點想罵人。
嘰嘰喳喳的你們是鳥嗎？
他有些煩躁抓了抓頭發。
直到徹底睡不著了。
才終于沒精神的從課桌上爬起來，額前的劉海又長了些，險些要把眼睛都遮住了，他半睜半閉的撐著腦袋，試圖再睡一會。
耳邊不斷飄來“張勁安”“許佟心”這兩個人名。
煩人。
……
又是一天過去。
等到教室人走的差不多了。衛殊才開始機械地收拾東西。
桌上鋪了一堆試卷，都是這次月考的，躺在最上面的物理試卷印著鮮紅的兩個數字“12”。
瞥見分數的時候他想起來好像每次考試寫完選擇題就睡了。
反正在意他成績的人，一個快死了一個已經死了。
沒什么好費功夫的，做了也是無用功。
他將試卷一把拿起來扔進抽屜里，才發現下面還有一張A4大小的紙。
他拿起來一看，是晚自習的申請表。
按理來說，晚自習是高二下學期才開始的。
但是由于這次月考的成績不太理想，學校決定采取循序漸進的戰略。
普通班的上不上晚自習全看個人意愿，重點班的就不一樣了，學校抓的嚴，幾乎等同于強制。
馮施就晚自習這事，已經在她邊上抱怨快一天了。
畢竟從幼兒園到現在，大家還從來沒有上過晚自習課，這作息要調過來也頗費時間。
馮施就更不用說了。
由于沈小姐要睡美容覺，她家的燈幾乎每天九點不到就關了。
但晚自習卻要上到九點鐘才放學，學校不比家里，隨你怎么折騰。
許佟心收拾書包的時候，她還在邊上抱怨這事兒。
可見怨念之深。
只要不是在沈小姐和宋先生面前，她總有本事話多得能淹死人。
許佟心習以為常，她一臉淡定的把數理化放進書包里。
馮施坐在她前面，轉過身面對她單手支著腦袋，幽幽嘆息：“好日子到頭了。”
許佟心瞥她一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但凡我出息一點兒，你第一的寶座還能坐的穩當嗎？”
某人就是越搭理她越張狂，許佟心理智的保持緘默。
馮施突然嘿嘿一笑，那一臉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懷好意：“你跟張勁安怎么回事？鬧這么洶涌？”
她這話題轉得那叫一個猝不及防。
許佟心眉尾微揚，在這一副面無表情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我還以為你不會問。”
馮施壞笑：“別人的八卦我自然不感興趣，一天上演個幾十遍，這些個橋段我看電視都要看吐了。你的嘛，這可是十六年來頭一遭，這么好的一出戲，怎么能缺了我這種優質的吃瓜群眾呢？”
值日生都走光了，寬敞的教室里，此刻就剩她們兩個人。
靜得仿佛能聽到回聲。
許佟心拎起書包徑直往門口走，并不欲作解釋。
“誒，你等等我。”
馮施緊跟著追上來。
教室外的走廊空無一人，長長的過道由白瓷磚鋪成，由于剛打掃過，上面還殘留著淺淺的水光，顯得干凈而透亮。
許佟心踩在上面，還能聽到皮鞋跟和瓷磚碰撞出來的聲音。
當然，這絲毫蓋不過某人的嘰嘰喳喳。
“你看新帖子了沒？有人上傳了你的照片，不過一看就是偷怕的，那幾張圖簡直糊的六親不認。”
“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樓下說你美過林楚的那位哥們到底是怎么從那一堆高糊的圖里看透了你的盛世美顏。”
臘月的風跟裹了冰刀子似的，戳到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立刻激起一層小疙瘩，張口就能灌滿嘴的寒氣。于是她繼續保持沉默。
馮施自顧自地越說越興奮：“你怎么也不反擊回去啊？你不知道她們說的多難聽，我上課的時候都給你罵回去了。媽的，被老禿那兩尖刀子似的眼神給刮了一節課，差點要扛不住。怎么樣，我夠義氣吧。舉手之勞，不用太感謝。”
許佟心聽完這話，眉睫動了動，終于輕聲回她，聲音從毛線領子里透出來，有些含糊不清：“以后這些事，隨她們怎么說，不用在意。”
馮施向來知道許佟心是什么狗德性，反正在不在意的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吞，說是死要面子吧談不上，要說真的一點兒不在意打死她都不信。
有些人就是這樣，看起來好像沒一點脾氣，其實倔得很。
偏偏遇到什么事兒都要裝出一副世外高人，看透紅塵的佛相來。
但內里就是一只死王八。
馮施自覺悟出真相。
她挽緊了許佟心的胳膊，一邊神游還不忘打趣她：“是，反正你早晚都要成為全校女生公敵，誰能料到你有這雄心壯志呢？。”
許佟心勾唇一笑，哼了兩聲，應得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