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離開很久之后,井力夫才抱著老爺子的身體久久不能回神,那時的他二十八歲,和顧青剛結婚,也算是有見識的人了,楚家花園房發生的一切依然讓他感到難以置信俊秀的臉一片慘白。
老爺子醒來之后,強勢的將這件事壓了下去,老媽子鄉下的家屬也給了很多的錢安撫,暗地里老爺子卻把楚朝希一家人打發到L國去了,至于原因,雖然井力夫沒有問過,多半是和那個老媽子有關,楚老爺私下還找了很多人去找楚嵐,卻一直沒有找到。
那幾日,周圍的小巷子里總是遇到莫名打劫的,手段極其的惡劣。
井力夫也是聽到大學一個做偵探的同學說的,本來像這種事情直接報案就行了,沒必要找私家偵探,但是這些出事的人卻都是非富即貴,警察出面了,難免要涉及到私人問題,這些人最注重的就是面子了,暗虧當然也不能吃,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其中最慘的就是鐘家的長子鐘衡了,被人發現的時候,盛情呆滯,兩眼驚恐,仰面倒在地上,幾乎半殘了,下體更是血肉模糊,后半生估計是毀了。
鐘家雖然在S國不是最有權有勢的,但是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鐘衡被人搞成這樣,還被扔在黑巷子里,這口氣怎么也咽不下去,何況鐘家掌握的是整個S城的木材產業,供應著整個S城的高檔家具,發家雖然不久,但銀子那是大大的有。
如此便有了大學食堂,井力夫帶著金絲邊眼鏡,一臉嚴肅的聽著自己那個八百年不打交道的老友嚴蕭侃侃而談了。
嚴蕭原本是在刑警隊大隊工作的,因為一些別的原因,辭了工作,自己成立了一家私人工作室,做起了私人偵探,有些偏黑的皮膚,五官十分的硬朗,大盤雞里的幾塊很快就被他夾完了。
“我說力夫啊,你們這學校的菜不行啊,我這才沒夾幾筷子。”
嚴蕭用筷子撥了撥盤子里的土豆塊,不滿的放下了筷子。
“這還不多,半盆的肉都讓你吃了,你這家伙果然是肉食動物。”
井力夫夾了一塊土豆慢條斯理的吃著,玻璃鏡片下的眼睛蒙著一絲的陰霾。
“你查到線索了嗎?”
“你想來對這些沒有興趣的,這是怎么了?”
嚴蕭原本笑著的來拿一下子嚴肅了起來,對井力夫也多了幾分的打量。
“你很不對勁,這次校友會匆匆的把握拉到食堂吃飯,說是回憶大學生活,我可不信,你這狐貍,到底大的什么主意?”
嚴蕭雙臂環胸,靠著身后的的椅子,常年從事刑偵行業,銳利過的眼神,讓一向聰明的井力夫都有些受不住。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隨口問問而已。”
井力夫也沒什么食欲,他懷疑楚嵐,那天在花園洋房看到的一幕,實在是讓他太過的驚恐了,一只都從事建筑行業的研究,甚少接觸到世界黑暗的一面,殺戮在眼前進行的時候,那種從心臟和靈魂深處涌出來的戰栗,讓他無所適從。
“是嗎?不過我們確實已經有線索了,犯罪嫌疑人可能還是個未成年也說不定?”
嚴蕭喝了一口旁邊的冰鎮可樂,說出了一些線索,果然井力夫的瞳孔瞬間收縮,竭力控制的震驚還是表現了出來。
“你們抓到人了?”
本來就是上課時間,吃飯的人不多,又在教師用餐區,周圍十分的安靜,井力夫的聲音幾乎響徹了半個食堂。
“沒有,你認識她?”
嚴蕭的身子前傾,死死的盯著井力夫,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我不認識。”
井力夫察覺到自己失控的聲音之后,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以免給自己惹禍上身。
“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帶你去校園里逛逛吧,畢竟很多年沒回來了,學校變化可大了……”
井力夫低頭收拾桌子上的餐盤碗筷,嚴蕭知道他在掩飾,微瞇著眼,這個老朋友到底知道些什么?要說他和案件有關他可不信,井家可是幾代的書香世家,兩人認識的時間更是不短,他的為人他是知道的,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線索……
嚴蕭黝黑的臉上那雙炯炯的眼睛閃過一絲狡猾的亮光。
井力夫也不知道怎么陪嚴蕭逛學校的,肯定是顛三倒四的,很多地方都是瞎走的,也不知道嚴蕭發現了沒有,他肯定發現了,沒有誰能逃過他的眼睛。
“好了,咱們去了前面未央湖就走吧,變得太多了,都快認不出來了。”
嚴蕭率先提出了離開,井力夫心里長舒一口氣。
“當然當然,時間也不早了,確實是我疏忽了,這次招待不周,下次絕對盛情款待……”
井力夫感到自己額頭的汗順著脖頸滑進了領子里,傍晚的晚風吹過來在25攝氏度的環境下,竟然讓他感到寒冷,湖面的水波讓他又想到了那日榕樹下的血漬。
“力夫,新婚快樂。”
嚴蕭看著平靜的湖面,蘆葦叢中有幾只鴨子悠然的游著,夕陽橘紅的霞光灑在湖面上,說不出的溫柔綺麗,讓他想到了以前讀書時的光景,單純美好,對善惡還是那么清晰的界定,一切都很簡單,黑白之間,沒有模糊的地帶,走了這一路才發現,黑白只是幻想的狀態,更多的事中間不可言喻的難以定義的模糊地帶,時常讓他不知道如何去界定,也懷疑自己工作的意義,這么多年,他也一直都在找答案。
“謝謝,你怎么知道?”
“想知道總會知道,哈哈哈哈……”
嚴蕭收回了投向遠處的目光,輕拍了井力夫的肩膀,爽朗的笑好似之前的嚴肅和危機重重都是井力夫的一場幻覺而已。
井力夫自己開車回家,嚴蕭的話在他腦海中轉了又轉,沒有什么頭緒,后視鏡閃過黑暗的巷子里,一盞殘損的路燈泛著虛弱的光,一個熟悉的身影通過后視鏡穿入他的視線。
井力夫猛地急剎車,仔細看了眼后視鏡,他沒看錯,那個熟悉的背影不是別人,真是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