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怎么這副模樣?”印柔一見到張三的尸體就無語了,指了指隨意放在地上的尸體,“案件未明,這尸體怎么如此草率地放在這里?”
顯然這一幕也是歐陽沐所想不到了,只能苦著張臉看向了湛榕,言道:“手下的人沒幾個樂意看這些尸體的,一檢驗完就隨意地抬回來放在一邊了。一般的尸體,不會再驗第二次,所以……”
“罷了,你先命人將這里收拾一番,將尸體抬起來,放幾塊冰,將身上的污泥全部擦干凈。”印柔指了指墻角窩著的尸體,這么熱的天氣,也不放幾塊冰,失身都開始腐爛了,若是她再晚來幾日,這尸體怕是檢驗不了了。房間燥熱不堪,印柔擦了擦額角的汗,只覺得后背都快汗濕了,很是不舒服,這樣根本不利于傷口的恢復。面對如此場景,印柔本該是最鎮定的,可今日卻是最先出了門。若是沒戴面紗,相信她的面色足以嚇死好多人了。
湛榕身著白袍,進入這房間后,下端的袍子也被染黑了,見印柔出去,極其自然地拿起了印柔的木箱子跟了出去。身前紅紗越出點點銹紅,湛榕眸子一縮,提著印柔的衣領便離開了此處。
緊隨其后的歐陽沐笑了笑,假模假樣地摸了摸胡子,“倒也般配啊。”
不知是顧忌印柔,還是如何,湛榕這一路走得極慢,盡量遷就著印柔的速度。
“墨云神斷啊,你又想如何啊。”印柔無奈道,還她高冷的墨云神斷啊?
“昨夜做什么去了?”
“回府睡覺。”
“不對。”
“如何不對?”
印柔還想再說,后背突然一陣刺痛,疼的她直咧嘴。
“還不肯說實話?”湛榕一副正派模樣,“說吧,誰欺負的你?”
“不想說,墨云神斷管的太多了些吧?”印柔嘴硬道,“與我在此閑聊浪費時間,還不如一起去查查那破碎玉佩的來歷。”
話落,印柔觀察著墨云,好,戴著面具她啥也看不見!
“歐陽沐讓你來說的?”湛榕倒是好說話,又提著印柔的衣領走了。
印柔臉一黑,她是包袱嗎?老提著她做什么?
聽聞兩人離開的消息,歐陽沐大喜過望,就差拍手叫絕了。
一路上,印柔一直盯著湛榕看,興許是被看的不自然了,湛榕只好停了腳步,“想說什么?”
“你與之前不大一樣啊。”
“如何?”
“之前你可是不愛說話的,多說一句都不愿意的那種。”她還記得在老陳的面館里,他借她傘的場景,留下傘便走,一句話都不多說的。
“因為那時覺得你是個一無是處的女子。”
印柔只盯著眼前男子薄唇輕啟,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般砸到自己身上。
因為那時覺得你是個一無是處的女子?
一無是處……
她真的是很想問問這位不可一世的墨云神斷,對于一無是處的評判標準是什么?
“那你覺得什么人才是有用的?”
“會破案,會驗尸。”
說到后者的時候,印柔很明顯地感受到了那炙熱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行吧,行吧,不愧是個只將破案放在心上的人。
蘇瀾街道繁華且又串雜,就連印柔都不大分得清這些路,可跟在身前男子的身后,倒是有條不紊地朝著任府去了。
“你是蘇瀾人?”
“嗯。”
深沉的嗓音響起,印柔不再發問。
因為她看見了印府中的仆人正朝著她走來,情急之下,印柔拉住了湛榕的手,柔聲道:“相公,你等等我。”
銀色面具之下,湛榕面色緊張,看著握住自己手的一雙小手,莫名有些心緊,待幾名仆人散去,印柔立即放開了手,不好意思道:“呵……呵呵,遇上幾個熟人。”
許是緊張,印柔竟也一時間沒有注意到湛榕紅透了的耳根。
“咳咳,你父親就是如此教你的?”湛榕見她叫人相公時,絲毫不拖泥帶水,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有空一定要去印府看看,好好與銀鈞討論討論應該怎么教導自家閨女!
印柔窘迫,這話她沒法接……
相較于印府的低調,任府看起來便輝煌許多了,行至門前,腰牌一出,一露暢通無阻。就連任軒都從外趕了回來,點頭哈腰地跟在湛榕身后。
用五步一樓,十步一閣來形容任府是一點不夸大,任軒在經商方面極有天賦,這些年來積攢下的財富他人難以想象。
“不知墨云大人到訪所為何事啊?”任軒一副狗腿的模樣,“要不要在我府剛修繕的花園好好轉轉?”
“不用了,此玉佩你可見過。”湛榕拿出了一張紙,上面所畫正是現場找到的那塊玉佩。
“這塊玉佩啊,我給我大兒子任琛了。”雖不知湛榕為何要問,但任軒還是認真回答了。
“叫他來。”
“啊?”
“不行?”
任軒一慫,他哪敢說個不字啊,立馬傳了下人去尋了。
與身穿錦衣華服的湛榕不同,印柔著著破衣破裙一路跟隨,都不曾離開過湛榕身邊一米。
“這位小姐是?”
見任軒一臉憋屈地稱自己為小姐,印柔差點笑出聲來,這任軒怕不是個瞎子吧?他見過哪家的小姐穿成這樣的?至于他問的話,印柔是斷斷不會回答的,人家現在可滿天地找話題想與大名鼎鼎的墨云神斷多說幾句話呢。
當然了,這面子恐怕湛榕是不想給了,面對笑臉相向的任軒看都沒看一眼,“去坐著吧。”
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印柔便自然而然地當著眾多人的面坐了下來。看的周圍仆人是大跌眼鏡,讓一個穿著破爛的乞丐坐著,兩位地位崇高的人頂著烈日站著,這話怎么都說不過去吧?
來來回回的眼光在印柔與湛榕的身上看來看去,都在猜測著他們兩的關系。
戴著面紗看不清樣貌,可這光看著眉眼,便能瞧出是一位明麗佳人不錯。
難道一向性情淡薄的墨云神斷,也有了心上人了?那也不能是一個乞丐啊!
當任琛出現時,印柔略帶笑意的眼眸看向了湛榕,只見后者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便也起了身。
自從任琛向任軒說了蕭菁有孕之事后,就一直被大怒的任軒關在府中,也有好幾日了。想來任軒也是心狠,那南邊的小黑屋便是任琛這些天所處之地,蟑螂老鼠遍地,一向是錦衣玉食好生活的任琛自然是受不了,頂著一雞窩頭,臟兮兮地便來到了眾人面前。
仆人一見差點笑出聲,相較于那位身著破爛的姑娘,他們的少爺恐怕更像是乞丐。
任軒只覺的天都要塌下來了,這任琛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怎么如此衰樣!真真是丟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