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退去,印柔從袖中掏出了一白瓷瓶,顫抖著拿出了一顆藥丸,扒開了紅香的嘴喂了進去,“何必要進來?”
就算是紅香一直等候在門外,她也不會怨她,畢竟印輕與常茗寒想要針對的是自己。一個低微的小丫頭,就算是進來了,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與自己一起挨打。
“小姐,我扶你回去。”紅香的身子骨竟比印柔的還弱些,只是挨了十棒就已經大汗淋漓,冷汗直冒,手腳具冰,哪還有力氣扶印柔起來。
這偌大的印府,除了印駿,居然就再無人關心她這個印三小姐了,真不知是可幸,還是可悲啊。
碧陽閣離主廳不遠,印柔又服了一顆自己配制的止疼藥,勉強爬了起來,勾著腰將紅香拖了起來。幸而在這印府,她還有一疼愛自己的爹,也不枉她重生一場。
閣外海棠開的正艷,屋中燈火微醺,紅香躺在軟塌上,淚水模糊了視線,看著為自己傷藥的印柔,只能低聲道:“對不……起小姐,受此大難,還要您……替我上藥,實在是苦了您了。”
“不必。此事也是因我而起,與你并無關系。”印柔咬著牙忍著背上疼痛,雙手微抖,卻還是替紅香上完了藥。
聽說城主明日即將回城,所經路途的萬長橋有些受損不穩,印駿今日一大早便帶著府中侍衛趕去修繕了,最快也得明日才回。印輕是算準了這一點,才給印柔下了這么一個套,她料定今夜無人來救印柔。
傷勢在背,找大夫前來已是不妥,印柔只能一切從簡,讓紅香替自己擦去了血污,撒上了止血金瘡藥,又包扎了一番。
“小……小姐,夫人說明日讓您……一起去任府。”紅香擔心道,這退婚全城皆知,這會兒再去任府重提這門親事,這不是把印柔的臉面丟在地上踩嗎?
“她想去,便讓她自己一人前去吧。”她就算是疼死,明日也得背上木箱子趕去蘇瀾衙門!待明日印駿一回,她就不信常茗寒真敢拖著自己去任府!要知道,這可是印府,當家做主的可是印駿!
處理完身上的傷口已是子時了,萬籟俱寂,也只有碧陽閣還亮著燈了。印柔趴在床上是怎么也睡不著,背后的傷口酥酥麻麻,也不知是她服了藥沒了知覺,還是疼習慣了。
此時,蕭府的一處側院中也亮著燈,幽月守在門口一臉的愁容,盯著倒映在門上的人影嘆了口氣。真不知道蕭菁是中了什么邪,一夜一夜地不睡覺,在房中轉來轉去,嘴中不知念叨著什么,老說有人要來抓自己了。
“唉,小姑奶奶你不睡,我也不能睡。你這是中了什么邪啊,真是害死我了。”幽月擰了眉,一臉憋屈地坐在臺階上。此事她自然不敢告訴其他人,這好好地與任府定了親,若是蕭菁瘋了的事情傳出去,恐怕這門親事也要黃了。
次日,一大清早,天還未亮,印柔就急急忙忙帶著紅香出了府門。她倒是沒什么事,就怕紅香一人在府中會受到牽連,所以只好將她一起拖了出來。
“紅香,你這幾日回家住幾日,將傷養好了再回來。”印柔掏出了幾兩銀子放在了紅香的手上,還將她準備的傷藥塞進了紅香的包袱里。
“小姐,你都傷成這樣了,我實在是不放心你啊。”紅香搖了搖頭,扶著臉色蒼白的印柔。
“不要擔心,歐陽大人在我身邊,我不會出事的。”印柔顧不得多說什么,“快走吧。”
最終,紅香還是扭不過印柔,背著包袱一步兩回頭地回家去了。
還未到卯時,蘇瀾官衙的大門還是關著的,印柔將紅紗戴了起來,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敲起了大門。
官衙內有專門管開門的差役,一般卯時才起,這還有一刻鐘,便被印柔的敲門聲驚醒了,雖心中有氣,還是慢騰騰起爬了起來。
“誰啊,這么一大清早的敲門!”
門一開,一位紅衣姑娘站在門口,差役眼光一亮,“你……你是昨日的那位仵作姑娘嗎?叫什么來著?”
“印。”
“哦,對對對,印姑娘。你怎么來的如此之早,大人還沒起來呢。”差役一邊打開門,一邊將印柔請了進去。
這一路不過百米,可印柔也是滿頭大汗了,汗水一出,背后的傷口是更不好受了,“打擾了,還請差役大哥給我安排一處房間。一路趕來,有些體力不支,想休息一會兒。”
差役是個熱心的,立馬將印柔帶到了一處偏房內,還專門端來了熱粥熱水。
“姑娘家主哪里啊,怎么趕得如此之著急,看看你這臉色,可不太好啊。”
就算印柔遮住了面容,這額頭上的汗水可是絲毫未少,眼眸之中也是無盡的疲累。
“無事,多謝差役大哥,趁著還有些時間,您趕快去用膳吧。”在差役面前,印柔不好摘了面紗。
“好,這粥你可得趁熱喝了,我先下去了。待會大人起來了,我便來喚你。”
“麻煩了。”
房門關閉,印柔舒了口氣,拉了拉自己的衣衫,汗水一遇上風,忽而轉冷,印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一口熱粥下肚,印柔才覺胃里好些。
這一夜來,她幾乎沒怎么睡,只是小瞇一會兒便會醒來。紅香的傷勢較輕,昨晚涂了藥今日倒是好了許多,不然的話,印柔也萬萬不能放心她一人回家的。
差役剛行至門口,便見一面戴銀色面具的高大男子迎了上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幅場景似曾相識。紅衣與黑衣重疊,竟有些相配……
“墨云神斷,你也這么早啊。”差役笑道,“我這就去叫大人。”
“還有誰來了?”
“哦,昨日的那位仵作姑娘啊,她卯時未到就來了。”
湛榕微微挑眉,一位養尊處優的小姐,竟會如此之早起來?
“歐陽大人既然沒起,那便容他睡會吧。”湛榕道。
喝完粥后,印柔在桌上趴了一會兒,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待她醒轉,便一眼瞧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黑衣男子。
眼睛還未睜開,只是模模糊糊瞧見一個輪廓,印柔慵懶地揉了揉眼睛,看清后,立馬站了起來,卻又動到了傷口,悶哼了一聲,又坐了下來,“墨云神斷,你怎么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