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高大,參天蔽日,處在山林之中,幾乎是照不到太陽了。印柔忍著腳上疼痛,只覺背后的汗水已經被一絲涼風吹干,逐漸有些冷了。此處荒山鳥無人煙是有理由的,到處都是尖銳的灌木叢,所踏之處皆是懸崖峭壁,上山若是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摔下山崖。
“小姐!那里有個人!”
還為到達山頂,其中一個仆人就慌張叫出了聲,指著遠處一沙地上的一抹紫色叫了起來。
印柔目光微縮,雖然距離甚遠,看不清是何人,可那身紫裙她可是認識。這是她上世所有衣物之中最好的一件,她一直不舍得穿……
“快,快過去看看!”印柔強壓著內心的不安,踉蹌著走去。心中只祈禱著上世的事,千萬不要再發生了!
距離越來越近,印柔的心幾乎是要跳出來了,步步緩慢,卻依舊逃不過眼前之景。眼前女子容貌再熟悉不過,印柔紅著眼眶蹲在了女子身邊,素手探到了鼻下,再無呼吸,已經死去……
“對不起……對不起……”面對著眼前的尸體,印柔無法冷靜下來,只怪自己重生后便忘了此事,竟一直未記得起來尋。
上世的她,這世重生到她身上的印小姐!難道都逃不過今日一死嗎?究竟是何人與她有如此深仇大恨,非得要了她的命不可!
“小……小姐!她……她是不是死了?”
幾個隨著上山的仆人雖都是七尺男兒,可面對一句冰冷的尸體,臉上還是清楚地透露出了害怕。這荒山之中,突然出現一具尸體,這任誰見了都要被嚇死啊。
雖心中悲然,印柔還是鎮定了下來,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尋到上世害死自己之人!
“去,下山趕往蘇瀾官衙,就說這里發現一具女尸。”
仆人見印柔一直在尸體旁邊,誤以為印柔也嚇傻了,勸道:“小姐,要不您先回去吧,我們在這里等著就好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歐陽沐心神俱疲地回到蘇瀾官衙,癱坐在主位之上,一口熱茶都還未喝得,就接到了荒山發現女尸之案,又顧不得這手腳無力,只好與屬下匆匆忙忙出了門。
“叫張修權。”歐陽沐嘆氣道,“最近這是怎么了,死這么多人!”
往年蘇瀾城一直是平靜常常,一年根本就出不了超過一個手的命案,而今年,短短三月就已經出了四樁命案。歐陽沐近段時日是忙的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正巧也趕上了城主快回城的日子,待湛炎回來后必定要查看這一年來的兇案卷宗,梵音也必定隨同。若是歐陽沐不好好斷案,卷宗之中出了什么紕漏,定會被梵音看出,到時候歐陽沐是萬萬都承受不起這個責任的。
“大……大人。張修權回鄉去了,說……”張元支支吾吾道,后面一句話始終不敢說出,看了歐陽沐一眼便趕忙低了頭。
歐陽沐一揮袖,勃然大怒道:“說什么,支支吾吾得做什么!別耽誤我的時間!”
“說他年歲已大,一把老骨頭了,以后不干這驗尸之事了。銀錢不多,每日盡是跑路了,勞累的很。”這還是張元頭一次見歐陽沐發如此大的火,只好如言相告,“大人,這可怎么辦,沒有仵作……還怎么驗尸?”
張元不說還好,一說歐陽沐就覺得腦瓜子嗡嗡的,他這偌大的蘇瀾官衙,居然連一個小小的仵作都找不出來!
“先別廢話了!趕快隨我去荒山。李飛,你馬上張貼告示,就說官衙招仵作,每月一錢!”歐陽沐吩咐道,“你就先回去吧,若是能找到仵作,立馬趕到荒山來。”
荒山處于蘇瀾城的最北邊,從蘇瀾城出發,最快也得一個時辰才能到,這一來一回也得兩個時辰了。歐陽沐只能先行出發,若是能不來仵作,便只能將尸體帶回官衙另做打算了。
等待歐陽沐到來的這段時間里,印柔一直未離開尸體三步。
“玉佩怎么不見了。”印柔突然注意到了裙邊空蕩蕩的地方,她上世是個孤兒,是靠著村里四鄰的救濟才長大的。她全身并未任何指示身份的書信,只一枚品相上佳的玉佩一直隨著,她一直未曾摘下過。
方才她未仔細看,這會兒才是注意到了。
印柔心中奇怪,可也不敢妄下策論,起了身在尸體身旁找了又找,始終未曾看見那枚玉佩。忽然,印柔只覺有人在盯著自己,左顧右盼,始終不得其面,恰巧抬頭一看,對上了山上一黑衣男子的眼。
“湛榕,怎么停了?”謝之南氣喘吁吁地提著自己的衣袍上了山,見湛榕一動不動地站在懸崖前觀望,上前問道。
“有人死了。”湛榕淡淡道,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底下的印柔。
謝之南折扇一開,往下看去,只見一抹紫色,“興許人家只是躺下歇歇。”
湛榕瞥了謝之南一眼,表情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不會吧,這么個荒郊野嶺的,除了你我,還真有不怕死的。”
“下去看看。”
印柔見黑衣男子離開,也移了視線,目光深邃。
就在此時,歐陽沐總算是趕到了,領著一群差役將兇案現場包圍了起來。
見到印柔時,歐陽沐又是一愣,尷尬道:“印小姐,又是你啊。”
花燈會那次的尸體是印柔發現的,這次荒山女尸還是印柔發現的,歐陽沐此時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怎么這印家三小姐與這些兇案這么有緣呢?走到哪里都能遇到?
“嗯。”印柔心中不快,只是低聲應了。
“小姐可否與我說說發現尸體時候的情況?”見印柔心情有些低落,歐陽沐的話語也是和藹了一些,畢竟印柔之前也是幫了他一個忙。
印柔舒了口氣,緩緩道來:“我爹今日嗓子不太好,我便帶著府中的仆人來到荒山,想采些草藥回去熬藥。走到此處,我家仆人說這躺著一個人,過來一看,這位女子已然死去了。”
歐陽沐瞄向尸體,覺得可惜,此女子不過二八年華,正值年少,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也是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