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深秋。
“抱歉,讓您久等了。”一個身著深褐皮夾克的男子走進一家風格簡約的咖啡廳,朝坐在靠門位置的青年男子滿懷歉意地說道。
“無妨,請坐。”青年男子正百無聊賴地攪動著面前的半杯咖啡,見到來人立馬精神起來。
“路上因為堵車耽誤了,你也知道,龍城畢竟是個大城市,這個時間又正值晚高峰。”皮夾克隨意地坐在青年男子對面的沙發椅上,招呼旁邊的侍者,“來杯經典美式,謝謝。”
“您好,我們算是初次見面,現在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龍城雜談》的實習記者,陳元風。”青年男子說著伸出右手。
“作家,北牧。”
兩只手握在一起,陳元風能夠感覺到北牧的手指上有一層繭子,那是常年累月碼字形成的印記。
“報社布置任務,讓我完成一期作家專訪,而您作為龍城網絡文學的先鋒人物,當然是不二人選。”陳元風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筆,“如果沒什么問題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北牧點點頭,示意可以繼續。
“那好,我們先隨便聊聊,您是為何選擇走上網絡作家這條路的?”
“嗯……這個說來話長。”北牧正思索著,忽然上衣口袋一陣震動,他掏出手機,“稍等一下,我需要接個電話。”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北牧才放下手機,“實在是對不起,網站臨時通知明天上午舉行活動,剛才編輯打電話讓我現在立即趕往市中心做準備,要不我們改天再聊?”
“沒關系的,突發情況誰也無法預知,您先忙,我們過幾天再約時間。”陳元風微笑著表示理解。
望著北牧離去的背影,陳元風疲憊地按按太陽穴。
“您好,經典美式,請慢用。”
透過咖啡散發著熱氣,陳元風感覺自己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眼前的景象開始迷幻起來。
“嗡嗡~”放在實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起,陳元風揉揉眼睛,拿起手機,“喂?”
“小陳,采訪進行得如何了?”
“宇哥,這邊出了點狀況,采訪對象遲到將近一個半小時,現在又因為某些事情離開了。”
“怎么一到你這里就狀況頻發?”電話那頭的宇哥有些不耐煩,“你自己想辦法,反正明天的這個時候要是不能交稿,你就別干了!”
“喂?”他剛想解釋,結果屏幕顯示那頭已經把電話掛了。
“嘖,不可理喻。”陳元風端起美式咖啡猛灌一大口,苦澀的滋味讓他清醒許多。
“唉,看來也就只有等到明天再想辦法了。”他收拾好東西,起身結賬離開。
剛走出咖啡廳,冷風迎面吹來,陳元風不由得緊了緊風衣。
街邊樹木頂著枯黃,風吹葉落,平添蕭索。此時華燈初上,天邊僅剩一抹殘陽。作為典型的北方城市,龍城深秋格外寒冷。
陳元風站在路口,竟有些許迷茫。大學剛畢業的他在一家報社找了份實習的工作,本以為能大展拳腳,結果快一個月下來也沒交上高質量的稿件。
今天好不容易得到這么一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中途卻出了岔子,眼看臨近月底,如果完不成規定任務,自己很可能丟掉這份費力找來的工作。
斜靠在路燈桿上,昏黃的燈光將他籠罩其中,挫敗感涌上心頭,陳元風不禁有些迷茫。
街道上車水馬龍,隨著天色完全黑下來,這座繁華都市的夜生活正式拉開帷幕。
仰望天空,點點繁星閃爍,圓月朦朧,如夢似幻。此等美景陳元風卻無心欣賞,他只想著自己如何才能夠在這城市里生存下去。
突然,他用眼角余光隱約看到似乎有光芒從天邊一閃而過。陳元風微微側身,只見遠處夜空中一道道銀白轉瞬即逝。
原來是流星雨!
陳元風閉上雙眼,默默許愿。盡管他知道這僅能算做沒有科學依據的儀式,但眼下遭遇低谷,能緩解一點情緒也是好的,最起碼給自己個心理安慰。
而就在他準備睜開眼睛的一剎那,陳元風猛地感到面前白光大盛,他來不及反應,只覺一股異常強大的能量如開閘洪水般涌入腦海。
此時陳元風眼前漆黑一片,他不知在剛才那電光火石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頭部傳來炸裂般的痛感讓他無暇他顧,同時他能夠察覺出自己對外界的感知正迅速減弱,直到最后徹底失去意識。
等到再次醒來,陳元風發現自己躺倒在那路燈下,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那些人議論紛紛,他聽不清說話的內容,但可以猜得出是和自己有關。
又過了不知多久,陳元風覺得似乎緩過來一點兒,這時一輛閃著紅藍燈光的急救車出現在視線內。
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匆匆趕來,陳元風腦子混亂,四肢無力,只好任由那兩人擺布。
在此期間的記憶十分模糊,他完全清醒時發現已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飄進鼻子里。
“這里是?”陳元風問剛進來的護士,那年輕護士手中拿著吊瓶,看樣子是為自己準備的。
“龍城市人民醫院。”護士動作麻利,開始給陳元風輸液,“你在街上因為營養不良暈倒了,有好心市民幫你叫了急救車。你要是能動的話,麻煩去補交醫藥費。”
“哦。”陳元風眉頭微皺,仔細地回想著,此時墻上的掛鐘時針恰好指向數字11,看來自己最起碼昏迷了四個小時左右。
這是一間三人病房,自己躺在靠窗那一側,而另外兩個床位則是空著的。
陳元風費力地起身,單手拄著大理石窗臺向外看去,這里大概位于醫院第十層,視野還算開闊。
其實陳元風心中對于這場意外的具體原因很是懷疑,他平時對于飲食起居可是格外注意,近期體檢身體各項指標也并未發現異常,按理說不可能這么毫無征兆地暈倒啊。
而他卻并未注意到,就在醫院附近目之所及的矮墻上,赫然出現了一排血淋淋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