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德……”
艾麗莎在圖書館的露臺上生了一晚上的悶氣。
一想到亞當這家伙估計在背后狂笑不已,自己心里就來氣。
這家伙居然說,自己可以另辟蹊徑……既然不會光明法術,那不如去騎士團和騎士學員們搶名額,反正自己這么能打,除非騎士團團長出手,否則他拍胸脯打包票沒人打的過自己。
可是……這……
艾麗莎皺著門口,對著石頭露臺就又是一錘,頓時整個露臺震了一震。
自己一個小女孩,跑去騎士團里把一群有胳膊有腿的壯丁給干翻?這傳出去得成什么鬼樣?
雖然不是不行,甚至回頭一想,還是十分完美的解決方案……可是,自己好好一個淑女,并不想去和那群野男孩舞刀弄槍,尤其是,最后還要去比賽。
自己走的可是正統的修女路線啊!
“瑪德……瑪德……”
對著某個不存在的名字一頓狂喊。
艾麗莎望著已經落下了一大半的月亮,不由得又嘆了口氣。
當然,神殿選拔和自己其實一點關系都沒有,更多只是教會內部的事。然而,這些天看著明顯臉上掛上了愁容的安娜,以及面試沉重了許多的普朗克神父,自己又實在沒辦法完全撇開。
如果說修女考試算是未結的心愿,是一個主線任務,那么,神殿選拔就更像是個支線。做與不做更取決于自己本身的喜好。
“可是……”
最大的糾結還是,如何裝成一個正常人,單挑騎士團?
“嗨……睡了睡了……”
打了個哈欠,既然已經決定了,那么剩下的問題不如邊走邊想吧。
第二天一大早,精神奕奕的艾麗莎就蹦蹦跶跶跑進了餐廳。
偌大的餐廳里,嘉娜、茉莉和奧爾加三個小朋友正如往常一樣,端坐在長長餐桌的兩側,嘉娜在一邊,而茉莉和奧爾加則在另一邊。
自從知道艾麗莎并不參加選拔后,嘉娜雖然態度仍然不咋地,但明顯沒那么有攻擊性,更多則是當艾麗莎是個喳喳叫的蟲子,不想搭理。而另一邊的茉莉和奧爾加一看到艾麗莎,都很自然的笑著招了招手讓艾麗莎過來一起坐。
不過,艾麗莎笑著揮著手,卻沒有往兩人那走去,而是一蹦一跳地走到了嘉娜這邊,再自然不過地就挽起裙角坐下了。
“嗨!別這么沉悶嘛!我又不跟你們搶名額對吧,你看我連光明法術都不會。”
艾麗莎笑著說道。說完就拿起一個面包棍往嘴里塞。
嘉娜眉頭一皺,仿佛有些被打擾到了,不過,卻又似乎轉念一想,眉眼又散開了。
只聽她倩聲說道:“恩,這倒是能讓我們集中些精力去準備比賽。”
隨機,她打量起了對面的兩人,頗有種大師姐的感覺。
茉莉和奧爾加則是有些疑惑但隨即又恢復平常的微笑,只是不知道是點頭好還是咋好,頗有些木楞地看著對面兩人。
“既然大家同學一場,也不要這么生分,以后多多互相幫助。”
艾麗莎笑嘻嘻地對著嘉娜說道。
不得不說,嘉娜平常雖然冰冷刻薄了一些,但面容確是纖瘦而輪廓分明,雖然是商賈大小姐,但卻一點沒有那種富貴豐潤的感覺,更多了一份博學和干練之感。尤其是,除了自我介紹之外,平常更多聽到的是她的譏諷和嘲笑,像今天溫和一些的話語倒是第一次,然后艾麗莎就發現,嘉娜正常說話的聲音纖細如鶯啼,和她外表看上去一點都不相符,想必初次見面時頗為正常的自我介紹,也是憋足了勁才表現出來的。
“恩,希望我們這段時間能好好相處。”
嘉娜纖聲說道。隨即站起身來,對三人微微欠身,隨后便收起碗勺轉身離開。
可能被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有些懵,過了小半會,茉莉和奧爾加也是一前一后,起身點頭離開。
“幫我和老師打個招呼,今天的課我就不去上了,有些事,請個假”
艾麗莎對著正要走出餐廳的兩人喊道。
茉莉回頭歪著腦袋,正想說些什么時,艾麗莎已經咬著面包棍從后廚一蹦一跳消失了。
教會騎士團雖然歸屬教會,但日常的吃住行其實都還獨立一體。比如,教會的修女和學生們,都在教堂后方的院舍中居住,但騎士團的騎士們則幾乎都是在城中有自己的居所,除了騎士學員會住在駐地的營帳里,也就值班騎士和團長本人會常駐在營地吧。
艾麗莎咬著面包從后廚溜出,熟練的翻著欄桿,沒一會就溜到了營地的帳篷堆里。
此時也正好是騎士團出操的時間點,只見大概是團里的十夫長正在帳篷里傳來傳去,又是吼又是罵,把各個小豬崽子從營帳里踹出來集合。
騎士團每季度都會有新征學員,學員們要經過一個月的學習和考核,最終被淘汰到剩下一小隊人能成為真正的騎士團騎士。
而教會騎士團也是類似軍隊的軍銜制,學員只要進入騎士團,就已經擁有初級騎士的頭銜,只是如果沒通過考核這個頭銜會被收回罷了。而通過考核的人,頭銜并不會有任何改變,只有真正獲得軍工時才有可能獲得晉升。而像此時負責培訓新人的十夫長,大多也只有初級騎士的頭銜,無非是資歷和經驗更為豐富罷了。
艾麗莎繞著營帳,一蹦一跳地跑到了操練場的邊緣,倚著欄桿便繼續啃起了還沒吃完的面包棍。
“這騎士團一回來,馬廄就變臭了……”
本來想跑去馬廄里弄個洗馬的小凳子坐的,但忘了眼嘴里的面包,便又放棄了。
眼前,出操的學員們已經在操場上一字排開,雖然都是一身簡裝,但不得不說一個個都精神抖擻,不愧是騎士團的新兵。
“這里有二十多號人……感覺要收斂著點還有點難啊……”
艾麗莎苦惱地揪著頭發,索性今天出門的時候就扎了個馬尾束在了腦后,不然怕不是又要扯下不少頭發。
艾麗莎來操場主要還是觀摩一下目前騎士團新兵的水平,以衡量自己的底牌需要亮多少才有希望走這條路去參加神殿選拔。
不過,目前看還好,無論是新兵還是十夫長教頭,似乎都沒有斗氣,優秀的幾個也更多是基礎扎實,有練過一些拳腳刀劍。
看到這,艾麗莎也算是放下心來,隨機一溜煙地往營地主帳跑去。
主帳里,安德烈剛啃完黑面饅頭,正捋著胡子讀著從南方教區傳過來的日常信件。
安諾斯教會是南部教區較為偏遠的一支,但由于地處邊境,騎士團除了要負責日常的執勤外,往往還要負責轄區的一些涉外事件。這種時候,由教會渠道互通的資訊就尤為重要,上到國與國、教與教之間的關系,下到傭兵團斗毆、教民矛盾,可能都屬于教區日常工作。當然,這也相對比較負責的教會才會做的事。
前些日子由于跟隨神父外出,倒是積累了不少信件需要閱讀。尤其是發生了那件事,外面的喧鬧也就這么過去了,但是教會內部卻始終對此次事件高度敏感,甚至至今都沒確定到底有沒有丟失圣器。
正當胡須大叔埋頭苦干的時候,帳門外卻是傳來一聲柔和的呼叫。
“安德烈叔叔,請問你有空嗎?艾麗莎有事情想要請教。”
艾麗莎畢竟算是有求于人家,當然禮數也做足。
安德烈回營后自然也是知道艾麗莎的身世。說來,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女孩,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愧疚。
作為教會騎士團的團長,在發生這么大事件的時候,自己居然沒有在領地去保護教民,屬實是說不過去的。那個時候他被南部教區掉配去執行沿途護送任務,事發之后又跟隨教會大騎士團執行了清剿,但游匪事件至今沒有結果,甚至在教會內部都還有點遮遮掩掩,這讓他作為教會的一部分多少有點拉不下面子。
索性,這位僥幸活下來的女孩,似乎并沒有停在過去,這也讓他安心了一些。
“啊,好的,請進。”
上面的想法也就在安德烈的心中停留了一瞬,隨機變起身去迎客。
艾麗莎撩開帳簾,微微切身行了個淑女禮,安德烈這邊倒也不見外,便示意一旁的客席,兩人隨即以前以后遍落座了。
“小妹妹,今天是什么風把你吹過來了?安娜托你傳話么?”
安德烈有些奇怪的說道,隨即腦海里想到了安娜,便又開心了起來。
“啊,不是的,安德烈叔叔,我有點事想要找你討論……嗯,就是,有關于人生規劃的事……”
艾麗莎有些怯生生的一字一句地說道。但她內心卻是惡作劇一般在笑個不停。
“咦,人生規劃?……這個是不是應該要找安娜姐姐啊?啊……難道你說的是那種?……這對你來說是不是也有點早?……啊,不對,為什么要找我啊?難道你看上了軍營里哪個小伙子……啊,不,你不會……”
安德烈從一開始的丈二摸不著頭腦,到語速隨著腦袋打轉,到最后話是說的越來越快了,最后直接不知道該說什么,眼神一愣一愣的。
“啊,不是不是……”
艾麗莎則是又好氣又好笑,但偏偏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假裝害羞的低下頭。
“是這樣的,我是光明女神的忠實信徒,但可能因為天賦的原因,遲遲無法領悟光明神術,我自知可能以后也沒有機會可以學會光明魔法了,但我想為教會、為光明女神獻出自己的力量……所以……”
這一番話說的情到深處,都不用特意演,艾麗莎的眼睛里就開始濕潤了起來。
“啊啊啊啊,這……這不影響的啊,只要你是忠實的信徒,你有這份心,即使不掌握光明法術,也是可以為教會出力的。”
不愧是老神棍,安德烈的應對也非常的迅速和規范。不過,他顯然不知道女孩的目的。
“是的,我知道,可是,我希望可以成為女神的劍和盾,為教會和民眾鏟除邪惡……尤其是……尤其是發生了那件事之后……”
艾麗莎聲音越說越小,甚至還帶有微微的啜泣,頭也越來越低。
“啊……那……那你是希望……”
安德烈三十多歲的人了,什么陣仗沒見過,但偏偏沒見過這種,已經是慌亂的不行,偏偏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慌亂又無助地愣愣的不知道看哪里好。
艾麗莎淺吸了兩小口氣,頓了頓,假裝努力恢復出正常語調,輕聲說道:“我想加入教會騎士團。”
“???”
安德烈原地愣住,張了張口,卻什么聲音都沒發出,只有眼珠子在左晃右晃,仿佛再說“你再說一次?”
“我想成為教會騎士!”
艾麗莎強忍著笑意,一字一頓的說道。
日上三桿,安德烈和愛麗莎一前一后走出主帳。
安德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過這小半個時辰的。
從最初聽到女孩說要成為騎士之時,震驚和不解持續了有小幾分鐘。在他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女孩之后,不得不說,無論從哪里看,未滿十六歲的身軀雖然不算瘦弱,但絕對算不上健壯,雖然女孩身高比農村家不少男孩都要高一些,但騎馬打仗都是看體格,只有身高達標也并不能滿足要求啊。
不過,接下來,女孩就讓他見識到了什么叫知識的力量。
艾麗莎把史籍教籍里各種女騎士的案例拿出來大吹特吹了一番,又把相關規定搬出來復述了一番,直說的安德烈白眼都翻了好幾遍。尤其是,在艾麗莎反復強調的無論是法術和斗氣,都沒有性別上的差異,那么自然就不應該拒絕女騎士的加入。
到最后,安德烈被迫死守騎士團征兵合格線的要求上。畢竟,在他看來,眼前的女孩怎么說都不太可能能通過選拔,畢竟,騎士團的選拔可是遠比城衛營要高,幾乎是十進一的比例。
不過,安德烈自然是沒想到,此舉正中女孩下懷。畢竟,如果安德烈死咬騎士團不收女騎士,她也一點辦法沒有。可是,一旦他開了這個口,立下了只要過關就接收,那可就好辦了。
“那就說好了,只要達到要求,就不能拒絕我哦!”
艾麗莎巧笑著一蹦一跳就往操場走去。
安德烈撓著后腦勺無奈的說道:“那自然是這樣……可是這選拔考試,有好多項,操場上現在也沒有布置,我看要不……”
艾麗莎早就預料到,轉身笑道:“我記得選拔考試還有一個方式,那就是,挑戰任意兩個初級騎士,獲勝即可。”
安德烈聞言眉頭一皺,有些疑惑。
她難道覺得自己能打得過這批新招的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