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吃不完”
小女孩伸手遞出裝有剩余藥糕的紙袋,想送給秦非。
呵呵,秦非皮笑肉不笑,小女孩敢送,他可不敢接,鬼知道這又是個什么坑。
小女孩見秦非不理他,也不生氣,只是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我沒錢”
秦非原本已經打定主意不理小女孩,但此時小女孩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有些可憐。
秦非心想成年人世界的苦與難,何必歸結到一個懵懂小孩身上,在他看來,或許小女孩原先是真的想買來分給他吃,只不過進了店才發現自己沒帶銀子,這倒也正常,小孩子哪來的錢財,就算有,哪里買得起藥糕。
自己應該給她一個開口解釋的機會,秦非終究還是善良,忍不住開口道:“所以呢?”
說吧,只要你解釋得通,叔叔就原諒你了,秦非給了小女孩一個鼓勵眼神。
“所以,要不這些藥糕賣給叔叔你好了,反正叔叔你只吃一個也吃不飽,這些賣給你,你能多吃點,我也有錢了”
聽起來好有道理的樣子!我去,這妖孽果然是個坑!秦非差點被小女孩給拐暈了,連忙站起身,這一刻,他再也不想呆在小女孩身旁了,他覺得再呆下去,或許自己會被這小女孩賣掉。
“叔叔,我生病了,我需要拿錢買藥材,可是我么錢”
秦非將臉別到一旁,不去聽小女孩的碎碎呢喃,前腳剛要離開,就聽到身后響起一陣清脆哭聲。
“叔叔你不要走啊!瑩瑩以后一定聽話,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不要將瑩瑩賣掉,瑩瑩怕”
秦非:又來!!!
再一次將舞刀弄棒的好心人士們送走后,秦非一臉生無可戀的坐回小女孩身旁,語氣充滿心酸。
“你到底要怎樣”
小女孩咧著嘴,盡管小臉上布滿淚痕,依舊沒心沒肺的笑著,“買不買”
秦非仰天長嘆,將自己的錢袋扔了過去,道:“姑奶奶,你自己看,我就這些錢而已,買不起”
小女孩不說話,只是視線一直盯著秦非的腰間,那里還有一個錢袋。
秦非在這一瞬間,感覺世界失去了顏色,頭頂的天空是灰的,地上的樹葉是枯的,空氣是讓人窒息的。
顫抖著將另一個錢袋解下,這是藍成玉的銀子,當時給他的是一整袋,因此花了一百兩后,還剩余一些,他原本是打算還回去,如今看來就欠著吧,反正都欠一百兩了,也不差這些。
小女孩笑逐顏開,在秦非還沒反應過來前,一把將錢袋抓走,似乎是因為拿到錢了,小女孩一掃之前可憐委屈模樣,整張臉神采飛揚,撅著屁股將銀子倒出來,默默蹲地上數著。
秦非看得一臉黑線,這小女孩妖孽歸妖孽,但算術似乎并不怎么好,就那么幾顆銀子,愣是來來回回數了好幾遍。
將銀子小心收回錢袋后,小女孩一臉鄙夷,“叔叔你真窮,才二十兩銀子”
秦非不知該不該告訴小女孩,剛剛她在數的時候,自己也數了一遍,有四十二兩。
“算了,叔叔你人也不錯,就讓你占次便宜好了,剩下的這些藥糕就二十兩賣給你了”
看著紙袋里約莫五個藥糕,秦非突然明白為何小女孩說是二十兩了,這樣看起來確實是自己占便宜了......個屁啊!自己可是給了四十二兩。
妖孽終究是妖孽啊!秦非已經全無斗志,雙目毫無神采,有的只是無限的空洞,整個人好似被掏空了靈魂,行尸走肉般的拿起藥糕嚼著。
小女孩又開始皺著臉苦兮兮,眼巴巴望著秦非,末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叔叔我餓了”
原本以為已經被小女孩鍛煉出一顆強大心臟的秦非,覺得接下來面對小女孩已經心如死灰,不會再起波瀾,可在小女孩冒出這句話后,秦非整個人還是如遭雷擊。
怔怔的跟小女孩大眼瞪小眼,秦非嘴唇下意識蠕動了兩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僵硬的將剩余四塊藥糕遞了回去。
經過多次交鋒,秦非已經深刻明白,自己不是這妖孽的對手,他不明白,為何這世上,能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孩子。
看了眼在吃不下與餓了之間切換自如的小女孩,秦非覺得這一刻的小女孩好耀眼,刺得他眼淚差點掉下來。
太平道祖師在上,我愿用太平道掌教的性命作為代價,求來人將這妖孽收了吧。
......
有人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也有人說離別是為了下一次的重逢,但秦非覺得這輩子就不要重逢了,他巴不得這輩子再也不見。
望著小女孩孤零零一人在遠處揮手告別模樣,秦非毫不留戀,堅決轉身,直到徹底看不見小女孩身影了,才緩緩舒出一口氣,他覺得世界重新恢復色彩了。
大魔頭和小妖孽的第一次見面,大魔頭完敗,導致往后數萬年,秦非的開山大弟子在宗門內一直橫著走路。
在秦非走遠后,小女孩亦是蹦蹦跳跳的離去,在拐過了一條街后,小女孩溜進一條小巷,里面站著十幾個手持刀棒的壯漢,正是每次只要小女孩一開口污蔑秦非,就會莫名蹦出來伸張正義的好心人士們。
“諾,這次你們做得不錯,這是給你們的銀子”小女孩毫無愧疚地將秦非的錢袋扔了出去。
“姑奶奶,下次還有這種活,別忘了我們啊”一伙人在拿到銀子后,滿臉笑容的離開。
隨便站出來說幾句話,也不用動手,就能賺來銀子,即使是武者,也很是心動啊,這伙人覺得小女孩真他娘是人才。
這一幕看得躲在暗處的秦非雙眼發黑,可憐的他是經了畢方提醒,才察覺到自己沒必要吃這虧。
跟小女孩他是不敢扯犢子了,但他想看看小女孩的家在哪,也沒什么惡意,就是想看看什么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這種妖孽,然后以后有機會從小女孩長輩那里,將這虧彌補回來,結果沒想到竟然看到這一幕。
“喲,這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孤兒楚瑩瑩嗎,怎么沒去恭賀你姨娘,反倒出來流落街頭了,沒爹娘的孩子就是沒教養”
一道稚嫩的嘲諷聲,瞬間引起了秦非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