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聊聊

　　徐海軍垂下了目光，父親說道：“人生只如初見的美好并不現實，因為時間是在不停流逝的，一切都在變化，人所能期盼的，只能是淚雨霖鈴終不怨?！?p>　　徐海軍一愣，抬起頭愕然看著父親。

　　父親問道：“怎么？在你眼里，你爹我就是個沒文化的粗人？沒上過學？沒讀過書？你爹我嘴里就說不出詩詞歌賦？”

　　徐海軍尷尬地笑了笑，拿起串悶頭吃。

　　父親又說道：“你是想娶媳婦，不是認主子，什么叫娶啊？娶這個字拆開來，就是取女，把女人取回家，不是你去人家，我跟你媽身體還好著吶，你先別想著倒插門?！?p>　　徐海軍皺眉看著父親，父親呵呵一笑，說道：“倒插門這個詞不好聽是吧？知道要臉就好，知道要臉，你就還是個男人，既然是個男人，就先想想，你要怎么做，才能讓女人心甘情愿地嫁給你?！?p>　　第二天課間，徐兆贏問徐熒熒：“師父，快分科了，你學啥？”

　　徐熒熒答道：“學理?！?p>　　徐兆贏一愣，問道：“為啥呀？你大管吹得那么好，學文就行了?！?p>　　徐熒熒說道：“我得說幾遍你才能記??？我學大管就是為了混保送名額，我又不想靠音樂吃飯，我學文科，畢業后你給我找工作啊？”

　　徐兆贏糾結了片刻，問道：“師父，你覺得我能混上保送名額嗎？”

　　徐熒熒答道：“我不知道，你別問我，你去問李老師。”

　　顧林娜聽到了兩人的談話，想了想，站起身走到徐熒熒面前，問道：“學理科就真的比文科好就業嗎？”

　　徐熒熒眨了眨眼，答道：“我不知道，大環境是這樣的，所有人都說理科好就業?！?p>　　顧林娜皺眉，徐海軍跟了過來，說楊波：“沒眼力見的，給娜娜讓個座?！?p>　　楊波起身說道：“娘娘您請坐?！?p>　　顧林娜沒心思跟他開玩笑，也不想坐他的座位，伸手拉住徐熒熒的手，說道：“咱們出去說?！?p>　　“好?！毙鞜蔁烧酒饋砀庾摺?p>　　徐海軍跟著兩人，顧林娜回頭說道：“你別跟著我們，我們要說悄悄話。”

　　徐海軍停步，皺起了眉頭，顧林娜拉著徐熒熒走了。

　　到了走廊上，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顧林娜輕聲說道：“我爸是咱們市音樂學院的校長?！?p>　　徐熒熒一愣，隨即說道：“恭喜，你有個好爹?！?p>　　顧林娜搖頭，說道：“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有點糾結，我想學理，但是我爸媽都讓我學文，我……心里很亂，就是想跟你聊聊?！?p>　　徐熒熒問道：“為什么是我？”

　　顧林娜又搖頭，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跟你聊聊?！?p>　　徐熒熒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將來想干什么？”

　　顧林娜笑，有些迷茫，答道：“我剛上初中的時候，我爸媽問我，我說我想像我媽一樣，當省樂團的長笛首席，然后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了，我就一直奔著這條路在走，可是……”

　　顧林娜頓住，表情有些憂傷。

　　徐熒熒問道：“后悔了？”

　　顧林娜再次搖頭，答道：“說不上后悔，只是覺得……所有的事都不是我自己做主，好像我的人生已經被規劃好了，我只能按照既定的軌道走下去……”

　　顧林娜幽幽嘆息一聲，才接著說道：“直到病死或是老死。”

　　徐熒熒又笑了起來，顧林娜嗔惱地看著她，徐熒熒說道：“小公主，你家那么有錢，你卻活得這么痛苦，你讓我們這些窮人還怎么活呀？”

　　顧林娜蹙眉問道：“錢很重要嗎？”

　　徐熒熒反問道：“錢不重要嗎？沒有錢，你能這么優秀嗎？”

　　顧林娜爭辯道：“我的優秀是天生的，跟錢有什么關系？”

　　徐熒熒說道：“你家如果沒錢，就算你還是吹長笛，你媽有閑工夫教你嗎？沒錢的父母會為了錢吵架，你見過嗎？”

　　顧林娜咬住了嘴唇，徐熒熒又說道：“你爸媽應該總是和和氣氣的吧？甚至還很文雅，對嗎？”

　　顧林娜咬著嘴唇點頭。

　　徐熒熒說道：“我爸媽總吵架，今天是這個事，明天是那個事，反正一點小事就會吵，我從六歲起就當他們的傳話員，他們吵完架冷戰，就讓我傳話，這種事你做夢都想不到吧？”

　　顧林娜抿緊了嘴唇。

　　徐熒熒說道：“我不是跟你賣慘，我只是想告訴你，錢真的很重要，你家有錢，所以你不覺得，真要是哪天你家破敗了，別看你是學音樂的，到時候你哭都找不著調兒?！?p>　　顧林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為什么說話你總這么有意思？”

　　徐熒熒點著她的鼻尖說道：“你看看你，這么嚴肅的話題，你居然還笑得出來，這就是有錢人的樣子，根本不知道沒錢是個什么感覺?！?p>　　顧林娜笑，問道：“那你將來想干什么？”

　　徐熒熒答道：“我喜歡化學，我想學生物工程，將來搞研究，掙錢多，有面兒。”

　　顧林娜蹙眉問道：“你們怎么都是沖著錢？”

　　徐熒熒反問道：“你能吃你爸媽一輩子嗎？最終你還得靠自己吧？你不僅要靠自己，你還得像你爸媽一樣，養活自己的孩子吧？”

　　顧林娜眨了眨眼睛，答道：“我還真沒想過這些事?！?p>　　徐熒熒說道：“你家有錢，你可以晚點再想這些事，也可能你爸媽有安排，你將來能嫁一個前程似錦的老公，你也就不用奮斗了?！?p>　　顧林娜愣住，徐熒熒說道：“既然你問我，我就給你一個建議，你回家問問你媽，你爸一個月掙多少錢，你媽一個月掙多少錢，然后你再想想，你將來一個月能掙多少錢，才能像你爸媽養你這樣，養你自己的孩子。”

　　顧林娜蹙緊了眉頭，徐熒熒說道：“小事要急辦，大事要緩辦，別著急，慢慢想，反正還有時間，走吧，快上課了，回教室。”

　　回到座位上，顧林娜依然蹙著眉頭，徐海軍輕聲問道：“說啥了？你咋又不高興了？”

　　顧林娜扭臉瞪著他嗔道：“我這個樣子不是不高興，是有心事，蠢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