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接著掩飾道：“房東回老家照顧生病的老媽了，就把她的婆婆托付給我了。”
女醫生又質疑：“您剛才明明承認她是您娘嘛？”
“哦，老太太因為腦袋不清楚，就把我錯當成她的兒子了。”
女醫生又百般不得其解：“她咋會把婆婆托付給您一個大男人？”
“這···”他撓了撓頭，簡直羞于解釋。
“您的老婆呢？”
“我···我單身”
“哦。”女醫生似乎明白了，“您通知她了嗎？”
“哦，她在老家···走不開。”
女醫生深吸一口氣：“請您去交住院押金吧。”
他的心頭一震，趕緊向身邊的小趙投去求助的目光。
小趙有點懵圈了，拉住他的胳膊，迅速脫離女醫生。
他明白小趙的意思，順勢遠離了女醫生。
女醫生愣愣地杵在那里，不清楚是啥狀況。
他不等小趙表態，首先發話：“小趙，請你再幫幫忙，我保證等她回來就把錢還上你。”
小趙卻一臉嚴肅：“老陸，難道你非要趟這這趟渾水不成？”
他苦笑道：“什么叫趟渾水呀？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呀。”
“可你現在自身難保呀。”
他心里一沉：“我知道。請你幫幫我吧。”
“老陸，我不是你的救世主。”
“小趙，我知道你的家也不富裕，可我現在真的走投無路了。我知道你最近發一筆小財，就先救救急吧。”
小趙很是無奈，抬手一指他的腦門：“你呀，為了一個不靠譜的女人，有必要這樣死扛嗎？”
他的臉頰一熱，趕緊辯解道：“我是看老太太可憐，總不能見死不救呀。難道擱在你身上，就能無動于衷嗎？”
小趙趕緊申明：“老陸，我拿錢可以，但是為了幫你。”
他點點頭：“好的。我會償還這筆錢。”
他搞定了小趙，再一次來到女醫生面前，沖著對方驚訝的表情，淡然一笑：“大夫，可以為老人家辦理住院手續了。”
女醫生覺得有點不對勁，立即提醒道：“請準備好三千元錢隨我去辦公室開住院手續。”
他心里一沉，不由脫口而出：“需要這么多？”
女醫生的眼神有些不屑：“這點錢還算多呀？在醫療改革之前，您恐怕要先交納一萬元押金的。這三千元錢只能夠老太太三五天的治療費，恐怕支撐不到她出院。”
他清楚醫院是一個什么樣消費的地方，只好懷著沉重的心情再次走向小趙。如今，人家就是他的提款機，沒有人家幫忙，自己是寸步難行。
小趙顯然不是見死不救的那號人，雖然掏錢不痛快，但還是滿足了他。
他對小趙幾乎感激涕零：“小趙，你不僅僅幫了我的大忙，并且對我有大恩呀。我老陸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涌泉相報。”
小趙被弄得哭笑不得，沖他一擺手：“得，你可別‘粉身碎骨’。否則，我沖誰要這筆錢呀。”
他尷尬一笑：“請你放心，我不會帶著債務入土的。”
“唉，我如果不了解你老陸是啥樣人，也不會這樣幫你了。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他想起一件事，又做出懇求的表情：“小趙，我再麻煩你一件事。”
“啥事？”
“幫我把那個大院的個人東西拉回豆張莊的那個家。”
小趙的表情頓時凝重起來：“老陸，難道你真不珍惜那份工作嗎？”
他鼻子一酸：“我怎么會不珍惜？但我必須要放棄！”
小趙不解：“既然珍惜，為啥要放棄呢？”
他長嘆一口氣：“我目前有的選擇嗎？老太太需要有人照顧。我沒有分身之術呀。”
小趙也唉聲嘆氣：“老陸，你為了這個老太太付出這么大的犧牲，不知道那個女房東會不會被你感動。假如打動不了人家。你可太不值了。”
他心里沒底，但意志很堅定：“我不管今后的命運歸途，只要現在能夠發揮自己的光和熱。”
小趙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你是一個好人，但愿好人一生平安。”
他一看小趙轉身往外走，不由忐忑叫一聲：“小趙？”
小趙轉身沖他擺擺手：“你放心，我去幫你辦事去。”
他默默點點頭，眼眶里卻噙滿了淚水。
他等交納完押金，就要去病區辦理手續，并協助護士幫老太太鋪好了床。
醫護人員等老太太的癥狀平穩，當即把她送到病房。這期間，陸建一直陪同。
老太太的神智清醒一些，望著眼含熱淚的陸建，不由迷茫道：“你是誰呀？”
他暗吃一驚：“娘，難道連我您都不認識了嗎？”
老太太一副詫異的眼神：“你為啥叫我‘娘’？”
他暗想，難道她病糊涂了嗎？唉，她本來腦袋就不清楚，顛三倒四的，于是耐心解釋道：“我是您的兒子‘小毛’呀。難道您不記得了嗎？”
老太太就像換了一個人，神態很堅定：“不，你不是小毛。我的小毛到底在哪？”
他懵了，難道老太太不糊涂了？這恐怕更難辦。萬一他記得自己的親生兒子已經不在世上了，就會再來一次撕心裂肺的沖動。這恐怕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
“娘，我就是你的小毛呀！”
老太太對他的堅持似乎并不感冒，突然想起另一個人，嘴里喃喃道：“妞妞···妞妞在哪···妞妞，娘想你呀···”
他一副愧疚，自己一次欺騙老太太。可自己去哪找她的女兒呢？
“娘，您別著急，好好養病。我保證一定幫您找到妞妞。”
正在一旁的女護士聽得稀里糊涂，等她忙碌完了，便沖陸建道一聲：“大叔，請您出來一趟。”
那個女護士看起來三十多歲，跟陳婉芬的年齡差不多。假如陸建主動稱呼人家，肯定會像稱呼陳婉芬那樣稱呼人家‘妹子’。可在人家眼里，他和她是兩代人。他不論是否情愿，都不得不跟人家出來。
“李護士，您找我有事？”
女護士點點頭：“嗯，我想知道您娘為啥沒有明確的姓名，而僅僅是一個代號稱呼。”
他苦笑道：“因為我不知道她老人家姓氏名誰，只好填寫‘陸大娘’了。”
女護士好奇道：“難道您連自己的親娘的名字都不曉得嗎？”
他黯然搖搖頭：“她要是我的親娘就好了。”
此刻，他不禁聯想起自己的老媽，不由潸然淚下。
女護士更加好奇：“難道她不是您的親娘？”
他點點頭：“嗯。我已經跟大夫說明白了。”
女護士又提出質疑：“不管她跟您是啥關系，既然您在照顧她，就沒有理由不清楚她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