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這個尋親啟事有手機(jī)號
王家店位于魯西北,是一個很平常的村莊,隨著農(nóng)村經(jīng)濟(jì)發(fā)展,家家戶戶蓋起寬大的房屋,昔日的小土坯屋鮮見,成了古董。
趙苘苘和孫安佐開車到王家店,正趕上高蹺隊在王家店村外的廣場上表演。
扮演新媳婦的人叫張?zhí)锢冢戎哕E,捂著大肚子,一面左擺右扭,一面沖大家羞羞答答地笑。
看到孫安佐,他一下子認(rèn)出來,是早上幫他在路邊撿葫蘆瓢的人。
隊伍休息的時候,他解下高蹺走過來對孫安佐伸出手來說:“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
“嗯,沒想到又碰上你們。”孫安佐抿唇一笑,伸手和他握在一起。
“看你不像是本地人,請問你是哪個村里的親戚?”
“她那個村里的。”孫安佐一時報不上村莊的名字,指指身邊的趙苘苘。
“噢,我明白了。”張?zhí)锢诳鋸埖匦πΓ靶屡鰜戆菀娫滥改铩!?p> 萍水相逢,何必較真。趙苘苘一聽這話,把頭扭向別處,孫安佐但笑不語。
看來猜錯了。看到他們不說話,張?zhí)锢诟械揭魂噷擂危驮谶@時,有人拿著手機(jī)喊他,“田磊,過來,你看看……”
“我回去了,有人找我。”張?zhí)锢诖騻€招呼歸隊。
“大哥,你還想看嗎?”看到踩高蹺的離開王家店去別的村莊表演。趙苘苘問孫安佐說:“我們回去吧。”
“天色不晚,我們?nèi)ゴ遄永镒咦甙伞!?p> 一個村莊有什么好看的?趙苘苘一面暗暗地吐槽,一面不情愿的跟著他走。
忽然,孫安佐轉(zhuǎn)身挽起她的一只胳膊說:“他們都當(dāng)我們是一對戀人,我們當(dāng)真怎么樣?”
趙苘苘愣了一下,格格笑道:“大哥,我看你像個沒頭蒼蠅到處亂找,心里難受,你還有心開玩笑?”
“你說怎么辦?我不能因為此事,忘了欣賞路邊的風(fēng)景吧?”孫安佐指指路邊的房屋,“你看,這邊蓋的房子,和南方就是不一樣。這邊都是四合院,不像南方是兩三層的樓房。”
“因為地理環(huán)境不一樣啊。”在南方住了半年多,趙苘苘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聽他一說,才想起來。
兩個人像一對戀人,并肩在村莊逛了一圈,走到一座沒有人住的老宅院,孫安佐拿手機(jī)拍照說:“這樣的土建筑越來越少了。”
看到他從斷墻里走進(jìn)去,趙苘苘想到他屋里的那些陶器,四下里看看說:“大哥,里面不會有古董的,你別指望在這里淘到寶貝。”
“呵呵,你真逗!”孫安佐回頭沖她笑笑。“我看看就回去。”
趙苘苘見他執(zhí)意進(jìn)去,只好跟在后面小心地走進(jìn)去。院子里的東南角是個豬圈,豬圈里橫著一個青石鑿成的豬食槽。
盡管上面落了一層泥土,孫安佐依舊看出來,石槽有年數(shù)了。
他拿紙巾擦了擦石槽,只見露出上面的蓮花花紋,粗糙卻不乏美麗。孫安佐看了看,惋惜道:“可是太沉了,離著又遠(yuǎn),要不我找人買下來運(yùn)走。”
“大哥,你又不喂豬,買這個干嘛?”趙苘苘不經(jīng)大腦,說出這么一句話,惹得孫安佐又是一陣呵呵。
“這塊石槽帶回去,做盆景用不錯。”
聽他一說,趙苘苘才想起曾經(jīng)在公園里見過石磨鋪成的石徑。暗嘆:能人的眼界就是高!由此可見,大哥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肯定不是一般人。
屋門鎖著,窗戶用木頭釘死,他們從門縫里看到里面擺著一些木制家具,都是現(xiàn)代的,沒有什么意義。于是,瞧了一會兒離開。
臨走,孫安佐又看了看那塊石槽。“大哥,后備箱里應(yīng)該能放得下,要不我們找人問問,買下來帶走?”
“算了,等有機(jī)會再說吧。”正事辦不了,哪有閑心買石槽。
張?zhí)锢诓雀哕E扮演了一天新媳婦,回家不顧身體勞累,興奮地對母親徐靜說:“媽,給你說個事。”
徐靜一面幫他倒水洗臉,一面問:“什么事?這么高興。”
張?zhí)锢诎咽謾C(jī)打開遞給她說:“你看看上面寫的尋親啟事。”
她哆嗦著手,一目十行看完手機(jī)朋友圈里的尋親啟事,腦仁轟鳴,猶如五雷轟頂。
徐靜丟下手機(jī),煩躁地說:“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提這事。”
手機(jī)上是趙亮明編寫的尋親啟事:二十年前的一個夏天,我背著水壺走在麥田里的小路上,來了一輛三輪車把我抱起來拉走。媽媽在麥田里看見哭著攆上來。結(jié)果沒有攆上,就這樣我被人販子賣到南方。如今我長大了,前來尋親。如有知情者告知,必有重謝。手機(jī)號:15……
這個尋親啟事寫有手機(jī)號,肯定不是騙人的。
張?zhí)锢谀妹聿林樥f:“媽,這些年來,您一點不想大哥嗎?現(xiàn)在他找上門來,您就一點不想認(rèn)他,見見他嗎?”
“不想,我一點都不想他。我有你,就不想他了。”說不想是假的,那是她唯一的親骨肉啊!徐靜努力息平內(nèi)心的激動,問:“你怎么知道這個尋親啟事是他發(fā)的?”
“內(nèi)容說的情況和大哥丟失的那天一樣。記得你說大哥丟失的那天也是在麥田里,也是一個三輪車?yán)叩摹!彼衙泶钤诓弊由希⒅謾C(jī)說:“我有預(yù)感。”
“一樣的事多了去了。”到現(xiàn)在徐靜不會想到親生兒子會來找她,除非她去找他。
那年他才三歲半,不可能記得自己被人抱走的場景。
看到徐靜失魂落魄的樣子,張?zhí)锢跊]有多說。他想:事情來的太突然,他這個非親非故的人都一時接受不了,不相信他找回來。別說徐靜這個當(dāng)親媽的了。
徐靜嫁給張?zhí)锢诟赣H的時候,張?zhí)锢趧偝錾痪谩執(zhí)锢诘哪赣H生張?zhí)锢陔y產(chǎn)丟命。是徐靜來了一把屎一把尿把張?zhí)锢诶洞蟮摹?p> 徐靜嫁給他父親懷過孕,結(jié)果趕上過麥抬袋子,不小心扭腰流產(chǎn),從那沒再懷過孕。
外人都說徐靜這個女人命運(yùn)不好,先是把和前夫生的兒子弄丟,接著嫁給張?zhí)锢诟赣H,不過幾年把人家剋死。
張?zhí)锢诘母赣H是出車禍死的,他走時丟下一老一少,村民以為徐靜會再嫁,沒想到她把張?zhí)锢诋?dāng)作親生兒子一起生活到現(xiàn)在。
徐靜夜里做夢經(jīng)常喊一個人的名字:孩兒(海兒)。
“孩兒(海兒)。”有一次,徐靜瞪著直勾勾著雙眼對著張?zhí)锢诤傲艘宦暎褟執(zhí)锢趪樍艘惶?p> 小小年紀(jì)的他摸著后腦勺,納悶地問:“媽,孩兒(海兒)是誰呀?我小名不是叫磊磊嗎?”
“孩兒(海兒)是你哥哥的乳名,他被人販子抱走了,都怪我沒有看好。”那一年,張?zhí)锢谄邭q,到了懂事的年紀(jì),徐靜忍不住對他講起孩兒(海兒)丟失的情景。
“那天下午,我覺得天氣涼快,領(lǐng)著他去坡里看看麥子熟的怎么樣,看看哪天能收割麥子。”
“那天,我給他灌了一壺水,還給他拿了半包餅干。當(dāng)時我心里話,到坡里一會兒回來,帶這么多東西干嗎?后來才知道,人碰見不好的事情都有先兆,只是沒有注意這一點。”
“要知道這樣,不該領(lǐng)著他出門上坡看麥子去。”
“我領(lǐng)著他到了麥子地,他要吃麥子粒,我說你掐麥穗吧,看上那個嫩掐那個。他走進(jìn)去說麥子扎手,扎的身上癢癢。”
“我讓他出來,去地頭上等我。”
“那天,我給他脫了好幾把麥粒,他都吃了。”
“臨回家的時候,我想上茅房。就在我找地方上茅房的功夫,來了一輛三輪車把他拉跑了。”
“我聽見他哭,才發(fā)現(xiàn)路邊有輛三輪車,我提著褲子,一邊發(fā)瘋地喊,一邊使勁攆呀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