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歲憐一本正經答：“當然不會。”
秦辭書問道：“為何姑娘這么確定？”
曼珠搶答道：“世間生靈修行，都是為了飛升，超脫六道輪回，與天同壽。”
“哪有飛升后的神仙會放棄仙籍，重新輪回只為了幾十年的兒女情長？”
曼珠嗤笑一聲，“如果真有，怕不是飛升時被雷劈傻了吧。”
佟歲憐心想自己雖然被雷劈得失憶了，也不會去做這種事的。
求仙問道無數年，只為一朝飛升。
許多生靈都無法過了這劫，如愿以償又怎會輕易放棄？
祈曦道：“情之一字，刻骨銘心。”
“你們又不是神仙，怎知他們所想？”
佟歲憐和曼珠囧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算神仙里真有癡情種，她們兩個女的又能產生什么感情。
只要想想和對方卿卿我我，佟歲憐和曼珠就惡寒不已。
佟歲憐輕咳轉移話題，她說：“我跟如花只是凡人，想得到的只有長生不老，神仙的想法，我們當然不懂，只是猜測而已。”
“既然秦公子不用再保持一丈距離了，不如我們去外面好好玩玩，順便打聽打聽消息吧？”
秦辭書聽了有些意動，把孟婆和月老的故事拋諸腦后。
祈曦也笑著應了下來，她說：“這里的吃食和景色確實不錯，當初會在蓬萊鎮落腳住一陣子就是想看看鎮子里的紅鳶見。”
曼珠問：“紅鳶見是什么？”
祈曦道：“紅鳶見是蓬萊鎮特有的一種樹木，這種樹不會結果，每月初一的晚上都會開一次花。”
“花開五瓣，有巴掌大小，花瓣和花蕊都是鮮艷的紅色。”
“紅鳶見的花期很短暫，過了一晚，就會凋零。”
秦辭書道：“倒是有曇花一現的感覺。”
佟歲憐想了想時間，笑道：“今天剛好是初一。”
他們逛了一會兒，又在茶館坐了一個時辰，此刻臨近黃昏，離夜色到來也不遠。
曼珠興奮道：“那今晚我們就可以看看紅鳶見開花的模樣了。”
佟歲憐摸了摸曼珠的狗頭，從路邊賣糖葫蘆的小販那里買了三串糖葫蘆。
她一人遞了一串，曼珠毫不客氣的剝開糖紙就吃，秦辭書和祈曦都有些不好意思。
祈曦推辭道：“謝謝歲憐姑娘，糖葫蘆是給小孩子吃的，我就不要了，還是拿給如花吃吧。”
秦辭書也道：“多謝姑娘，但我不喜甜食。”
佟歲憐瞟了眼吃得歡實的老女人曼珠，深沉的想：糖葫蘆怎么就是孩子才能吃的東西了？
再說，這兩人再怎么沉穩，不也是孩子么。
佟歲憐玩心大起，想逗逗這兩人。
她面色變換，有些不安，又有些委屈，楚楚可憐道：“如花，你把糖葫蘆拿著吧，我再去買點別的吃的送給祈曦姑娘和秦公子。”
她什么指責的話也沒說，只是一個黯然的表情，委屈的聲音，就讓人覺得自己辜負了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
單純的少年少女自然是不想對他們表達善意的人失望難過的。
曼珠不知這些心思，她嘴里還吃著糖葫蘆，伸手就要去拿佟歲憐手里的兩串。
佟歲憐不著痕跡的避開曼珠的咸豬手，涼涼的看了她一眼。
曼珠知道這女人不捉弄人渾身就不舒服的毛病又犯了，她翻了個白眼，嘴里叼著糖葫蘆竄到了別處攤販前。
祈曦的手指動了動，還是接過了這串糖葫蘆。
她表情嚴肅，不像是準備吃糖葫蘆，而是研究著深奧的劍法。
磨蹭許久，她試探性的咬了一口。
佟歲憐笑看著藍衣少女咀嚼的動作停頓片刻，隨即面不改色，一口接著一口的吃完了一串糖葫蘆
看她吃得挺香，秦辭書的目光注視著佟歲憐手中最后一串糖葫蘆。
佟歲憐問：“公子要吃嗎？很好吃的。”
秦辭書移開目光，他說：“歲憐姑娘怎么沒買自己的？這串糖葫蘆還是你吃吧。”
聞言，佟歲憐把糖葫蘆塞進秦辭書的手中，腳步加快，走到了他的前面，笑吟吟的看他。
“我不喜歡吃糖葫蘆，扔了可惜，還是你吃了吧。”
其實秦辭書是很喜歡吃糖葫蘆的，記得很小的時候，師父從外面回到宗門時，都會給他帶一串糖葫蘆。
他被獎勵了，難過了，過生辰了，師父也會下山買糖葫蘆。
賣糖葫蘆的地方和山門離得有些遠，師父總會御劍飛很遠的路給他買回來。
他剝開糖紙，在糖葫蘆上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一如記憶里的味道。
那時他舍不得吃掉師父給他買的糖葫蘆，就悄悄放在屋子里。
放到冰糖開始融化，他才每天吃一顆，吃到最后一顆時，手心總是黏糊糊一片。
作為清風長老的大弟子，山門里什么都不會缺他的，只是會有人看不起他或者嫉妒他少拿一些。
所以，發現他小心翼翼舍不得吃一串糖葫蘆的師兄弟們就會嘲笑他的窮酸。
但秦辭書會那么珍惜的原因，是因為這是師父送給他的東西。
不管是珍貴的還是廉價的，都是師父用了心的。
緩緩咬下第二口，走在前面的紅衣少女問他：“好吃嗎？”
他說：“好吃。”
自八歲過后，師父就沒有再給他買過糖葫蘆了。
師父收了第二個弟子，后來又收了第三個弟子，事情多了起來。
師父每天為他們三個的修行焦頭爛額，根本沒有心思去在意那些小事。
后來師父送的禮物，都是法寶，靈器，符篆，丹藥這些貴重的東西。
秦辭書沒有跟師父說過，他最喜歡的，還是師父送他的糖葫蘆。
那是最初的歡喜，很單純的開心。
他記得師父最后給他買的糖葫蘆被一個師弟施了靈訣搶走，經過一番嘲笑后，師弟把糖葫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沒有跟長老說，也沒有跟師父說，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
他只是自己躲著哭了很久，后來再也沒吃過糖葫蘆。
一串糖葫蘆吃完，秦辭書又道了聲謝。
佟歲憐道：“喜歡吃以后再買就是了，不要覺得這是孩子吃的就不好意思吃，難為自己。”
秦辭書點頭，問佟歲憐：“歲憐姑娘喜歡吃什么？”
佟歲憐發現自己好像沒什么特別喜歡吃的東西。
看見街邊賣的豆花，她隨口說：“我喜歡吃豆花。”
秦辭書就去買了一碗豆花給佟歲憐，佟歲憐不知自己是如何把豆花吃完的。
只知道那甜膩的味道，讓她之后一段時間都不會想吃甜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