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我和李尚文討論完今天下午的市場調研情況，離開孔亦仁的房間，已經是夜里十一點了。我先洗漱后躺在床準備入睡，聽到李尚文的聲音：

　　“孟哥，我以后在私下還是不叫你孟經理了，我感覺咱們是一類人，那種不矯情的人，你比我的年齡大點兒，我以后叫你孟哥吧。”

　　“可以啊，沒那么多的講究，就是一個稱呼，那我私下里叫你尚文，不叫你李經理了。”

　　我自認為自己是個隨和的人，對誰都沒有那么多的講究。和所熟悉的人最煩的就是禮數多多，如果在古代的春秋戰國，我覺得自己應該是莊子的門徒，雖然孔子的禮儀是規范社會生活的儀軌，但是過分全盤接收的恢復上古的禮儀而不與時俱進卻會顯示出迂腐的感覺。因為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循規蹈矩，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儀式感。否則扼殺人的天性，社會該是多么的悲哀啊！同時，這個社會也是需要合適的條款比如法律法規來規范，使之符合多數人的利益來循環這個世界。

　　比如有人手握一只耗子，如果手勁太大，耗子就會被箍死，如果手勁太小，耗子就會掙脫逃跑，所以手上就得用合適力度來握著耗子，于是人類發明了一個字，叫“度”。為何要說手握老鼠呢，因為一個國學大師說，密宗里的財神手中都抓著老鼠，這是在布施錢財。蕓蕓眾生中有幾個人不是在竭盡所能的去追求這只“老鼠”呢。抓到手里后怎么持有它確實是個很燒腦筋的問題！

　　“度”字有個詞可以延申解釋——“適可而止”，孔子的后人門生對應“度”的一個詞叫“中庸”，其實這更應該是一種態度。現在可能很多人把“中庸”理解成了庸俗、庸才，因為人們多數喜歡的是彰顯的標新立異的“個性”，不得不說是我們對自己傳統文化理解的悲哀。

　　“孟哥，看著你和孔經理很熟啊！你們認識很多年了？”李尚文看來很關注我和孔亦仁的關系，探詢到。

　　“沒有很多年，但是偶爾在微信里聊聊，認識了有2年了吧。”

　　“那你不知道，你來前孔經理對你的評價可高了，說在傳統行業和IT行業做的很棒，希望你們能給咱們公司帶來不一樣的氛圍。”

　　“是嗎？如果他是這么說的話，可能他和大家都會失望的。一個公司的氛圍是什么樣子，是老板決定的，因為他希望公司是什么樣子，就會用什么樣的人，制定什么樣的規則，定下什么樣的公司文化和愿景。僅僅靠招募員工來實現，而沒有相應的環境那怎么行呢，就像淮南橘、淮北枳一樣。不過，也得謝謝孔經理對我這樣的評價，我努力進步。”

　　“既然這樣，孟哥，不是我打擊你的積極性，這個創業型的個人公司，變數挺多的。”

　　我聽著李尚文話里有話，一時來了精神，坐起來接著問他：“你來了多久了，這次來山南，看孔經理對你挺看重的。說說什么變數？”

　　“其實我來之前，我的工作是招商，我的工作經驗也一直是做招商。開始我不想過來，孔經理約我吃了好幾次飯，給我描述這個產品的市場前景有多大，這個產品多么有特點，這個產品的渠道多么的好操作。我來了后，按照他的想法來實施招商就行了。我幾易其稿的把招商計劃書寫好給了孔經理，誰知過了一個月你來后，突然給我說招商暫停，又都來了我老家山南，公司自己招人開發市場，這和給我描述的工作性質一點兒都不一樣，我都擔心做不下來，唉！”

　　我看著旁邊的這個白天精神抖擻的小伙子看著電視，嘴里卻說著氣餒的話，我好像感覺到他的眼神布滿了茫然。

　　李尚文，當時給我的第一感覺，他那白凈的臉龐和女人一樣纖細的手指以及秀氣的身材，就是典型的受盡了濕潤之氣滋養了的江南小伙，白凈的臉上配著一副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就是假如在和他說話時間時長了，你就會偶爾的聽到一種中國西北人才有的那種說話結束的尾音：這個尾音結束的有點突兀，有點吃音，有點捉急還有點唱歌樣的拖音。但確確實實沒有和別人吵架外地人可能誤解吵架的語氣。

　　“你不要擔心這個，”雖然我和他接觸的時間不長，確切地說，根本不能用長來形容和他交往的時間短長，直覺上我相信他剛才和我交談里的話是真的，他的話里流露出他的不安和不自信。我對孔亦仁也不了解，僅僅是幾面的交往，給人的感覺還是像個大哥一樣的印象。

　　作為一個社會人，首先相信人善良的一面，雖然可能要因此多交些精神和物質上的學費。

　　“晚飯時看你們兩個這么默契，你們磨合了一段時間，一個多月了是吧？又是在你的老家開拓市場，這都是你的優勢啊！”

　　“這是表面現象，”李尚文停頓了一會兒，“我來后根據產品的特性和市場情況，詳細寫了具體的可操作的市場招商方案，和他反復溝通修改了好幾次，后來就沒下文了。接著就是讓我來山南做市場開發，這個職位和我的初衷及工作經驗都不相符，工作起來也不切實際啊！除非給我比較長的時間來熟悉摸索，但是這可能嗎？”

　　“看著他的樣子應該有這樣的耐心，我看他也是想長遠的做一份事業，和大家伙的關系也處的挺融洽的呀。”我安慰他說。

　　李尚文一邊盯著電視機，一邊悻悻地說：“希望吧，我剛來時他看著我的手機的屏幕有點小裂紋，答應過幾天給我買部新手機，一個多月過去了，當沒說過一樣不提這事了。占他的便宜是一回事，對員工的許諾不能太隨意啊，有點言而無信的意思吧？呵呵...希望如你所說的吧。孟哥，也不早了，你先睡吧，明天還要早起，我這睡不著，把電視關了，再看會手機新聞。”

　　“晚安吧，兄弟。別想太多了。這折騰一天還真是很困。”我想著李尚文的話，可能剛剛一想，還沒來得及回味就已經進入了酣酣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