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茗當然知道身為女主一定會去最熱鬧的地方出風頭,燈會上不僅人多,還設有燈謎和獎品,女主怎么會放過呢?
影一并不是第一次這樣不帶任務的出門放松,云輕夢是個愛玩的性格,因此影一也算是有“跟姑娘一同出門”的經驗了。
但不同的是,云輕夢比阿秀活潑,總是喜歡這個瞧瞧那個看看,還毫不避諱的拉著他的手。
阿秀雖然對街上的東西也充滿了驚奇,卻不會跑來跑去,而是如同小姐出門的端莊。
兩人也是并肩而走,隔的卻有半個胳膊距離,就是看上去也比云輕夢得體。
明明阿秀才是風塵出身,現在看著反而要比云輕夢更像個良家出身的閨閣女子了。
周國就是風氣再開放,對女子的態(tài)度再寬容,也沒有像云輕夢這樣大街上就親親熱熱與男人接觸的。
兩人皆是神仙顏值,又一同走,自然吸引不少目光,影一皺了皺眉,方才在樓里也是這樣,現在出了門,他依舊能感受到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們看什么?
影一眼里閃過一絲疑惑。
“公子瞧,前面竟然有編的蚱蜢賣。”身邊的姑娘好像發(fā)現了什么,語氣里都帶著懷念的喜悅。
“妾身依稀記得,像是在夢里,又好似妾身幼時,阿娘送了這么一只蚱蜢給妾身,妾身便日夜都帶著。”
女子輕輕一聲嘆氣,化作風間破碎的憂郁。隨后又高興起來,“公子喜歡這些嗎?有沒有人送過公子什么呢?”
影一微微偏頭,順著鹿茗的目光看向攤子上擺的幾只用蕉葉編織好的蟲兒。
也只有隨著雙親一同出門的孩子,才會故意靠近攤子,讓雙親給他買一只。
“我不喜歡這些東西,也沒人送過我。”
聽到他的回答,姑娘像是有點驚訝,“公子小時候這樣家貧如洗嗎?竟一個解悶的東西也收不到。”
影一:……
他并非家貧如洗,而是自小就進了那個殘酷又無情的地方,接受訓練,根本沒有玩鬧的機會。
但是這些回憶,影一并不想說。
就只能默認了對方給他安上的“家貧如洗”的緣由。
還略帶同情地安慰他,“公子莫要傷懷,如今公子可是腰纏萬貫,公子給自己買些東西就能抵過他人相贈了。”
“……”
果然他就不該奢望從這個姑娘嘴里說出一句叫人高興的話。
“我以為你想說要送我。”習慣了阿秀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特性,影一也學著如何回擊這位姑娘。
可是并不怎么喜歡說話的他,很顯然不是鹿茗的對手。
鹿茗對他說這句話表示很驚訝,“公子怎么會這么想呢?我身無分文,如何能給你買東西。”
影一頓時噎住,想要反駁上次她不是送了一個手串,但又突然想到那石頭手串,似乎香桂坊的后院就有一片花園,并不缺小石頭……
兩人在鬧市中漫步,其實也談不上親密,卻因兩人的同為高顏值而格外登對和諧。
然后他們就迎面遇上了同樣出來逛街的云輕夢和南宮墨。
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云輕夢顯然還在氣頭上,本來與南宮墨一同出門的,南宮墨為她買買買讓云輕夢心情舒暢不少,可她才剛剛露出笑容,就看到了不遠處緩緩走來的兩人。
臉色頓時難看下來。
故意抱起南宮墨的胳膊,只是那雙充滿敵意的眼神怎么也掩飾不了。
尤其是她見到了穿著這一身月牙白瞬間上升到仙君俊美顏值的影一時,臉上帶著片刻的驚艷和歡喜,隨后轉變成對鹿茗的強烈厭惡。
“影一,你什么時候有的這件衣服,我怎么不知道?”
云輕夢一邊抱著南宮墨的胳膊宣誓自己的主權,以免又被阿秀盯上挖墻腳,一邊對著影一強顏歡笑做出“我們關系很好”的關心問候。
鹿茗笑吟吟地眼神看著云輕夢,一派悠然自得,比云輕夢的擠出來的笑容好看多了。
真笑和假笑還是有區(qū)別的。
影一見到云輕夢的時候心情也是很復雜的。
但是影一并沒有忘記云輕夢一邊指著阿秀不檢點,一邊自己又與南宮墨關系曖昧,眼下見到他還能惺惺作態(tài)裝做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影一越來越覺得,云輕夢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而是她在假裝,那些天真無邪都是她假裝出來的。就如同現在,明明早上才大吵一架,可晚上遇見了,還能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問他,仿佛什么是也沒發(fā)生。
“阿秀為我挑選的。”
影一再次一發(fā)入魂,扎破了云輕夢裝出來的溫柔體貼,讓她的笑容變得僵硬難看起來。
南宮墨當然知道早上兩人曾經吵了一架,因為影一比他更早認識夢兒,所以聽說影一是被煙花柳巷的風塵女子勾了心,他的心里還很高興。
夢兒和影一鬧矛盾,不正是他與夢兒更進一步的最好時機了嗎?
還想著今日出來把夢兒哄哄開心,然后趁機讓她忘了影一,誰知他們剛出門不久就遇上了影一和一個姑娘。
南宮墨眼里閃過不屑。
在他眼里,煙花柳巷里的女子就算再怎么好看,也空有一副皮囊。哪里比得上夢兒嬌俏可愛。
而南宮墨看見影一“人靠衣裝”竟然變得與他鋒芒無二,眼里的暗火橫生。
他輕笑一聲,為云輕夢找回面子,同時也為了貶低影一,“不過一件衣裳而已,用的料子也不算精細,如何能算佳品。”
民間用的衣料與宮里的貢品的確不同,更何況洛東此處也不是紡織名地,這邊的上品料子在從小到大都穿著全國各地精品的南宮墨來看就不值一提了。
影一其實并不在意自己的穿著如何,南宮墨說的這話影一也沒有跟他爭辯的打算。但是他卻管不住鹿茗開口。
“這么說來,公子身上穿得佳品,原來是姑娘所贈。”她說話時帶著艷羨,好似真的被南宮墨這一身低調奢華有內涵的衣服所吸引。
“妾身出身煙花柳巷,錢財都留不得身,只能為公子做這一身不算佳品的衣裳。可姑娘就好了,若是妾身也有姑娘的吃穿用度,必然為公子日日添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