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這一夜，按照舊例，皇帝是要上宣德樓看燈火表演，與萬民同樂的。

　　等舒湛忙完往葉惜那兒趕去，她已等得昏昏欲睡了。

　　看著她犯困的模樣他就笑了起來，她揉了揉眼睛，迷糊道：“燈火好看嗎？”

　　“你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好不好看了嗎？”說著，有內監捧著兩套衣物入內，他將一套婦人裝束拿給她。“宣德樓又高又遠，哪里比得上親自去街市上看燈好，今夜宮門不落鎖，咱們正好溜出去做一晚尋常夫妻。”

　　“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

　　他捏著她的手，問：“那喜不喜歡?”

　　“喜歡！”她笑著，瞧了瞧窗外。“只是外頭正下雪，凍得緊，我煮著酒呢，咱們先喝一杯暖暖，好嗎？”

　　舒湛接過她遞來的酒，含著笑喝下，仿佛就算她給的是毒酒，他也甘之如飴。

　　藥效上來得很快，立馬他就搖搖欲墜了，倒下時，只看到她漠然的一張臉，連一絲笑意都吝嗇于給他。

　　舒湛醒來的時候，大雪已停。

　　內監告訴他，有人拿著他的手諭去牢中提走了言子西，而在宮門不閉的上元夜，人很容易就逃了。

　　“假傳圣旨……好，好，她做得真好……”他笑了起來。“去，將朕枕匣里的東西拿來。”

　　內監聞聲而去，不久，捧來一卷明黃圣旨，舒湛接過，走到殿角燒得正旺的銅爐邊，一把就扔了進去。“這份驚喜，不知道天下多少女子想要，偏偏她不屑一顧……”

　　他木然地走向殿門處：“一國之母的尊榮，朕拿來和她做一個賭注，朕輸了，可她也沒有贏。”

　　話音一落，就聞到有匆匆趕來的腳步聲，夜色中銀甲耀眼，禁軍統領跪在階前稟道：“陛下，人截住了。”

　　葉惜自然不會想到，他早有防備，城門都出了，誰料想禁軍竟守在城外。

　　她被押上殿來，面上還是毫不在意的淡漠。

　　“我和自己打過一個賭。”他走到她身側，俯首在她耳邊道：“賭你今夜會不會動手。”

　　“你知道，”她睜大了眼。“知道我其實并沒有記起任何事？”

　　“不！”他搖了搖頭，“你演得非常好，只是我給自己定了一個期限。”

　　“就是今晚，如果過了今晚，你還在，我就信你。然后，我會放了他……可你讓我失望了，總要有人來承擔這個錯誤，如今我實在舍不得再看你受苦，所以……”他示意身邊的人，有禁軍拖著言子西進來，將其鎖在木架上。

　　葉惜猜到了他的意圖，驚慌地喊：“不，不要！”

　　“放心，他不會死的。”舒湛冰冷地笑起。“因為，我要的是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