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楹真的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平時那么歡脫的一群人臉上只剩下兇狠和冷漠，更是她接觸這個圈子這么久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參與這樣的事情。
為什么人能在短短的時間里面變化這么大？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內心隱藏著自己最殘暴的一面？那她呢？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有自己的隱藏面？
可是，程智巖說得對，以前的所有事情，她真的做不到就讓它們快速地翻篇。見到蘇佳佳之后，所有的淡然都蕩然無存，她真的很想沖上去直接給她一耳光。
甚至一個還不夠。
只是，既然他們選擇不讓她待在里面，那她也不能現在沖進去，指不定那樣會給他們添亂。剛剛她就注意到蘇佳佳身邊的那群人里面還有不少人帶了東西來，她是真的在擔心那群人的安全。
就算再恨得牙癢癢，也不能把自己和他們的安全置之度外。
深呼吸。
“注意安全，讓他們都注意安全。”孟楹松開手。
“好。”
殷宇鵬在她的腦袋上重重揉了一下，跑進巷子里。
孟楹緊張萬分地站在外面等著，偶爾聽見里面的人爆粗口或是什么東西砸在墻上的聲音之后還會狠狠擰一下自己的手臂，內心默默祈禱著那群小子們千萬不能受傷。
沒多久，張安樂揉著自己的脖子從巷子里走出來。孟楹看到他，急急忙忙地跑上前。
“現在里面什么情況？”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沒什么情況啊，挺順利的。”張安樂一臉輕松。“就是我脖子被人拍了一下，可疼死我了。”
“其他人呢？為什么現在還沒出來？”
“其他人還忙著呢，老何派我出來看著你，別讓你一個沖動就跑進去了。”
孟楹真的要瘋了。
這群人到底在干嘛啊！這么亂的時候還專門派個人出來看著她？我靠他們是不是傻的！
蘇佳佳那邊七八個人而且手里都有東西，這邊就這么幾個人，現在居然還出來了一個？搞什么啊！
“張安樂！”巷子里傳出來程智巖的吼聲。
“行啦，看來魔王聯手還是能干成大事的，效率挺高的。”張安樂拍拍孟楹的肩膀。“我們可以進去了。”
孟楹皺著眉頭跟在他身后，重新走進巷子。
盡管周圍還是那股莫名其妙的臭味，但是空氣中的鐵銹味明顯更加強烈。墻上多了不少劃痕，原本堆在墻邊的紙箱子都消失不見，可見剛剛里面傳出去地那些砸東西的響聲……
迎面是那群人的背影。
下意識跑上前，突然頓住。
程智巖蹲在地上，面前蹲了一排人，蘇佳佳跪坐在正中間。原本被他們拿在手里的鐵棍和鋼筋都被扔在一邊，男生們的衣服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臟兮兮的印記，有的黑色痕跡中還帶了一抹深紅色。
孟楹扭頭看向身邊的人，雖然都在揉手腕或是揉脖子，但身上沒有多少受傷的痕跡。
心突然砸回原地。
周圍一片死寂，沒人開口說話，只能聽見重重的呼吸聲。
“其他人可以滾了。”程智巖突然開口。“以后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們和這種女的混在一起，或者是直接找我們這群人的麻煩，做好準備去閻王那兒報道。”
刻意被壓低的嗓音，回蕩在窄窄的巷子里。
蘇佳佳身邊的男生畏畏縮縮地站起來，一個個直接往巷子外面沖。
孟楹下意識抓住身邊人的衣角。
細微的動作被衣服的主人成功捕捉，何書瀚輕輕地在她的背上拍著，似乎是在安慰受驚的小動物。
程智巖起身，垂眸看著眼前依舊跪坐在地上的女生。何書瀚走上前，面無表情地看著蘇佳佳。
之前已經知道什么叫魔王的氣場了，現在這是雙魔王的氣場。
孟楹慢慢往前走，在兩個人中間站定。身邊的人默默往旁邊挪了一步，給她空出位置。
蹲下，和眼前的人平視。
蘇佳佳的臉上有傷痕，好看的妝容已經差不多毀得徹底。眼角還有淚，在臉上形成了兩道淺淺的痕跡。眼眶通紅，看上去完全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孟楹……”蘇佳佳直接抱住了孟楹的脖子。
抑制不住的哭聲。
孟楹的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一點動作都沒有。
“孟楹……”蘇佳佳抱得更緊。
“放手。”
全場寂靜。
“我叫你放手。”孟楹冷聲開口。“沒聽見的話，我不介意再說一遍。”
程智巖歪著腦袋笑。
小弟現在算是氣場全開了啊，不錯。
何書瀚微微皺眉看著那個緊緊抱著孟楹脖子的女生，恨不得上前一把拽開她。
搞什么，別人讓你放手，現在還不松手，幾個意思？
蘇佳佳松開手，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人：“什么意思？”
孟楹只是淡淡地看著她，起身，重新站直，眼里盡是平時根本就見不到的冷漠。腦子里一下就全部炸開，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想什么，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渾身上下那種撕裂般的痛苦又來了，耳邊莫名響起那天那群女生對她的辱罵和諷刺。甚至連喉嚨也似乎在一瞬間突然有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切都好像回到了當初那樣，其他人站著，她躺在濕漉漉的地上。
只是現在，罪魁禍首就在她面前，臉上還掛著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這是孟楹第一次像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蘇佳佳，以前從來都沒有過。
疼，哪哪兒都疼。從身體到心里，全部都在疼。
緩緩抬起手。
等她的手掌心都開始隱隱作痛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么。再次垂眸看向地上的女生，臉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紅色掌印。
周圍的人都被剛剛那記耳光嚇到了，只有程智巖始終處驚不變地笑著看著自己的小弟。
可以可以，這一巴掌狠得非常可以了。
果然，蘇佳佳從濃濃的震驚中回過神之后，臉上立刻再次浮現出以往的兇狠。剛伸手打算一巴掌揮上去，被孟楹抓住手腕。
“我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被你的人按在地上拳打腳踢的人了。”孟楹扯嘴角笑了一下。“而你依舊是之前那個愚蠢又可笑的人。”
“你……”
“你什么你啊？我們的時間不是時間？”程智巖閑閑地打斷對話。“一群人站在這兒由你耗時間？哭完了趕緊給老子滾，想死就繼續待著。”
蘇佳佳咬牙。
“最后一次機會，滾。”何書瀚接話。
地上的人慢慢爬起來，瞪了孟楹一眼，大步離開巷子。
“她之后還會找孟楹的麻煩嗎？”張安樂提問。
“肯定不會了啊，今天的事情很快就會在圈子里面傳開，蘇佳佳的名聲在圈子里就徹底完蛋了。”程智巖聳肩。“一個被一中二中聯手堵的人，以后還怎么混？六中的人被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以后她也沒有幫手。今天的這幫人呢，也都是小角色，沒什么傷害人的能力。”
孟楹再次垂下腦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了，你們都散了吧，我清場。”程智巖擺擺手。“何書瀚送孟楹回去，張安樂你們幾個誰要留下來清場的，我也不介意。”
“我留下來清場。”賴興恒舉手。
“我也留下吧。”殷宇鵬接過話茬。
“那我也留下好了，省得你們都留在這。”張安樂拍拍手。“何書瀚你們倆路上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何書瀚抓住孟楹的手腕。“我們走吧。”
程智巖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的小弟就這么安安靜靜地被何書瀚牽著走出巷子。
嘖，所以之前那些傳聞……到底是不是真的啊？